除了彌漫在周身化不開的濃霧,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生。他在霧中靜靜站了很久。
确實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異常的嘶吼,沒有妖魔鬼怪,沒有緻死的陷阱,沒有風,沒有鳥叫蟲鳴……
四周安靜地就像是天地都不複存在。
越是安靜,他就越是不安。
原本身邊的導師在安饒一個晃神的功夫便消失不見了。
“老師??”安饒發現導師不見之後,試探性地喊了一聲。但是沒有任何回應。
隻留下他自己那聲悄咪咪的呼喚,在寂靜的無盡濃霧之中好似被放大了幾百倍似地傳播着。
他倒吸一口涼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
一隻手突然從後面拍在他的肩膀上:“你看什麼呢!?”
安饒刷地一聲回頭,一雙眼睛瞪大到了自己能夠張開的極緻,鼻孔和雙眼一起被肌肉撐到最大,狠狠倒抽一口涼氣。
卻看到出現在身後的不是别人,卻是付涼涼。
付涼涼被安饒的樣子吓了一跳,叫了一聲“呀!!”
然後回神,惱羞成怒錘了一下安饒的肩膀:“你要死啊,吓死我了。做噩夢了?表情這麼可怕。”
安饒渾渾噩噩地低頭,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大巴車上。車輛颠簸,窗外一片化不開的濃霧。“我……做噩夢了?”
“我怎麼知道你是做得什麼夢。”付涼涼被安饒吓了一跳,語氣不太好,帶着點撒嬌的抱怨:“你剛才見鬼拉?表情這麼恐怖。”
安饒搖晃了一下腦袋,總感覺他現在不應該是坐在大巴車上的,但是具體應該出現在哪裡又說不上來。隻記得他身邊應該是濃重的白霧。
……霧……?
安饒視線轉回車窗外:“起霧了?”
坐在最前面的導師的聲音傳來:“唉,向導,這邊的霧這麼大,不會影響我們進山吧?”
另外一個聲音也跟着從前面傳來:“不會不會。氣霧是正常現象。但是你們放心,這片路都是大平路,沒有懸崖峭壁。本來就很安全。再說咱們司機師傅來來回回每天都在這片山路上上上下下,閉着眼睛都能在這山上來回。對不對啊?老路。”
緊接着便是被稱作是老路的司機的笑聲:“哈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閉着眼睛開我還沒那個本事!不過各位老師同學們也放心。李導有句話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我常年在這路上來來回回。不會出問題的。各位相信我。”
車裡鬧哄哄的,歡聲笑語。
安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車窗外,總覺得車窗外應該出現點什麼東西。
就在他想的時候,一坨黑色的東西出現在濃霧之中。
“啊!”付涼涼也一直看着車窗外,幾乎是同時和安饒一起看到了那出現的黑色東西:“那是個村落?”
這荒郊野外還有村子?
司機爽朗的笑聲一停,下意識捂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帶着口罩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凝重。
向導道:“對,但是這村子現在已經沒有人了。”
導師:“是全村都搬出去了吧?”
向導聲音中帶着一絲絲的沉悶:“算是吧。”
說話間,村子的全貌映入大家的眼簾。
除了最高的牌匾以外,這個村子兼職都不能被稱作是村子。斷壁殘垣,入目甚至沒有一整面完整的牆壁。
向導低沉的聲音傳來:“以前我也是這個村子的。有天晚上,突然就山崩滑坡了。大部分村民在在睡夢中被埋進了厚厚的土裡。再也沒能睜開眼睛。我家僥幸住在村子的最外圍,好歹聽到了聲音跑得及時。加上滑坡的泥土到我家那邊就幾乎停止了。否則我也……整個村子也就我們一家人幸免于難。我們……就搬走了。”
整輛車都在向導描述的慘劇之中陷入沉默。
導師非常愧疚:“抱歉……”
“唉,沒事沒事。往事不可追,我從那件事後,就明白。一切要向前看。最起碼,我,我爹,我娘,我妹妹。我們四個好歹幸免于難了。不是嗎?”
向導的開朗也稍微感染了衆人。
就連成年人的導師也忍不住佩服:“你心态真好。對了,你家人現在身體也還好吧?”
向導笑着道:“身體好着呢。我妹不負衆望,順利考上了個頂好的大學。現在老兩口沒事就把我妹挂在嘴邊,她現在是我們全家的榮耀。可太長臉了。”
這句話更是迎來了在場諸位的祝福。
安饒的腦子卻開始疼。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這個向導沒有說實話,有個人在他耳邊不斷咆哮:“他說謊,說謊!”
他妹妹是考上大學了,但是大一的時候在‘保研路’出了事,黑天被幾個無業遊民拖到了樹林身處。
他認識那個學妹,是個還不錯的小姑娘,性格内斂做事認真。見到他會喊學長好。
然後呢?然後這麼好的小姑娘卻休學了。
因為那件事,整個學校議論紛紛。
都說她是故意的。
‘保研路’這個名字叫了這麼久,每一個在校生都應該明白的。她為什麼要深夜從那裡走?這沒道理的。除非……除非她是故意的。
這種說法流傳範圍越來越廣之後,她就忍受不住壓力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