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禮尚往來了。
季雲澹愣住,随即伸手接過,他輕聲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冉漾嗯了一聲。
她握着鈴铛道:“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季雲澹搖了搖頭,道:“好夢。”
冉漾轉過身去,想想又忍不住回頭提醒:“季公子,如果有人再用可以帶來好運勸你買東西,你不要再上當了,是騙人的。”
季雲澹笑着說:“好。”
但他卻在心裡否認。
不全是騙人的,比方說這個鈴铛,他就是帶着它的那天,遇見了冉漾。
*
冉漾把這袋木頭雕完時,已是兩天後。
豔陽高照,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她提着她的布袋子,拒絕了皦玉同行的提議,獨身去領她的工錢。
她這幾天雖然刻得手磨出繭子了,但算起來她足足掙了快二兩銀子。
鋪子裡人很多,大多都是姑娘,冉漾一進門就看見站在門邊的那一位。
膚白勝雪,弱柳扶風,漂亮又脆弱。
冉漾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出門時,鋪子門口明顯喧鬧起來。
“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你這婆娘,老子一人累死累活掙錢,就是讓你在這享受的?跟我回家,别丢人現眼!”
冉漾探頭看了眼,一個身材微胖的男人正攥着剛才那位漂亮女郎纖細的手腕,惡聲惡氣的把她往邊上拖。
少女慌亂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你放開我!”
掌櫃的在冉漾旁邊酸酸歎氣:“小冉,你說這種男人是怎麼找到這麼漂亮的媳婦的?家裡有錢?我看着也不像啊。”
冉漾也覺得不像。
“廢什麼話,還嫌不夠丢人是不是!”
少女秀眉蹙起,即便是生氣說話也細細弱弱的:“不是,你滾開,你知道……”
冉漾從圍着看熱鬧的人群裡擠進去,問那大漢:“你怎麼證明她是你媳婦?”
少女眼眸噙淚,楚楚動人。
冉漾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大漢瞧她一個小姑娘,嗤笑一聲道:“怎麼證明?把床上的事說給你聽?”
少女臉色一白,“……我不是,我不認識他。”
“行了!跟老子回家!”
“成天在外抛頭露面,看老子回去怎麼收拾你。”
冉漾又上前一步,道:“那我們去官府。”
大漢罵了句髒話,嫌冉漾礙他的事兒,擡手就要朝冉漾打過來,冉漾偏身躲了過去,還趁機把少女帶到了自己身後。
察覺到身後人在發抖,她不太熟練的偏頭安慰道:“别害怕。”
“我稍微會點功夫,打人很疼。”
不過話雖如此,想制服這個大漢還是有些異想天開,但帶着她跑去官府足夠了。
場面愈演愈烈之時,還是掌櫃的沖出來喊道:“這是幹什麼?讓不讓人做生意了?”
“你怕不是當街強搶民女吧?你瞪這麼大眼睛這什麼意思,還想對我動手是吧?我可告訴你,我衙門裡有人!你惹得起嗎你?”
“還看!當我說着玩呢?信不信我現在就報官!”
大漢興許是被這句話唬住了,又罵了句什麼,轉身離開了。
人群也漸漸散去,冉漾帶着那漂亮女郎跟掌櫃的道了謝。
掌櫃的擺了擺手,捋着胡子開始道:“小事一樁!嗐,我這人就是太心善。”
出了鋪子,冉漾本想直接離開。
漂亮女郎卻抓住她的袖子,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淚水:“姑娘,今日多虧有你,敢問姑娘姓名?”
冉漾道:“我叫冉漾。”
姑娘身形還微微顫抖,她又同她道謝半天,然後道:“你可以叫我夕落。”
她小聲:“我今日出門本是要去尋我兄長的,路過這家鋪子想來買個小元寶挂飾送我兄長,沒料到會碰到這種事。”
冉漾瞧她淚盈于睫,詢問道:“你兄長在哪?”
“我兄長在長樂街,他在那等我。”
可能是巧合,冉漾回季家正好途徑長樂街。
她覺得自己是個大鵬,而少女是隻小鳥,她得保護她。遂而沒怎麼猶豫就道:“那我同你一起吧。”
夕落睜大雙眸,驚喜的抓住了冉漾的衣袖,白皙的手腕上還有男人抓出來的刺目紅痕:“真的嗎?”
冉漾嗯了一聲,同她走在了一起。
夕落說話總是低低柔柔,冉漾不太會聊天,但不管她回答什麼,夕落都能自然而然的接上,冉漾就算不說話,她也兀自說了很多自己的事。
她說家裡管她很嚴,今日是求了兄長很久才讓她出門的。但是兄長平日公務繁忙,沒法過來接她,就讓她自己去長樂街找他。
冉漾問:“那你們去幹什麼?”
兩人已經走到了長樂街,長樂街算半條官街,刑部衙門離這裡很近,尋常平民百姓少了一半,街道頓時顯得寬闊起來。
冉漾突然有些疑惑。
夕落跟她兄長怎麼約在這裡呢。
不過這不重要,長樂街平日也不少人走,比如說她自己。
夕落柔聲道:“兄長有個很好的兄弟從外地回來述職,聽說這兩日公務交接,沒那麼忙,他們就約着一起去城外跑馬。”
冉漾倏然頓住腳步。
“夕落,你姓什麼?”
夕落愣了愣,但回答的很快:“我姓支。”
她又補充:“冉冉對不起,一開始我隻是覺得我這個姓不太好聽,跟我的名字連在一起一點也不順……”
冉漾沒聽她說完,轉身打斷道:“我還有事,先走——”
“兄長,我在這裡。”
夕落對着她身後招了招手。
冉漾抿住唇,閉嘴了。
她緩緩回過頭,夕落兄長果真是支知之。
目光再稍一偏移,就看見了身邊高坐駿馬之上的季緒,他一身玄黑,烏沉的眸子慢悠悠對上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