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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霭掐了訣,保持烤雞的香酥熱意和冰壺珍的美味,徘徊在思過崖下。
左看右看都找不到入口,江春霭犯了難:這井舜等人過來的時候,也隻是讓她來思過崖。
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江春霭,這思過崖到底要怎麼才能進去。
真是麻煩、奇怪啊。
江春霭鮮少這麼想過,一隻手仍舊拎着烤雞和玉壺珍,在山腳下走走停停,看能不能找到一個進去的路。
她想的話,也可以禦劍飛上山崖看看——思過崖顧名思義,應該是個山頭才是。
但是江春霭又怕冒犯到梅太姥,還是沒這麼做,隻是繼續在山腳徘徊。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江春霭第四次掐訣時,山中忽而沖出了一道巨大的靈力,一下子把毫無防備隻顧保全食物的江春霭沖撞得老遠。
身體驟然失重騰空,江春霭為保全自己,連忙換了心訣,不料這樣卻使得手中的的烤雞與玉壺珍倒瀉。
“啊!”
我的烤雞!我的玉壺珍!
江春霭那古井無波的心總算起了漣漪,大起。
被掌風刮走的那一瞬,江春霭思緒極亂。
梅崖主當真恐怖。我是不是要摔死了。我的烤雞怎麼辦?
但事有轉機,那道掌風忽然就失了力,又向前勾取,将還在空中的江春霭複又往回拉。
江春霭知曉這是梅崖主的功力——梅聲遲不是普通的劍修,似乎還是一名拳修,會如此生猛的掌法也是情理之中。
“啊啊啊啊!”
人在最無助的時候還是會叫的,江春霭修行這麼多年沒這麼慘過,堪堪被一道掌風倒提,快被丢了幾十丈遠。
她閉氣凝神,憑借自己這一身修為倒是摔不死,但是看起來可能不太好看。
不過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江春霭本隻覺天旋地轉,等到落地時,自己卻已經到了思過崖的山頭,腳再一歪,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溝壑。
雲山霧繞、不見終處;壁立千仞,險峻高寒。
江春霭又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阿嚏——”
“悠着點,掉下去,我可是不會救你的。”一道戲谑的女聲響起:“都來思過崖的人了,死了應該沒人在意吧?”
還沒從天旋地轉中恢複過來,江春霭竟還在道謝:“啊,謝謝,謝謝……”
等等,這思過崖,容納的都是犯了錯的門徒,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莫不是崖主?
對了,自己的烤雞呢?!要是沒有東西相贈,崖主當真不會将她從這趕出去麼?
等江春霭吸了吸鼻子反應過來,想要找烤雞和玉壺珍,一回頭,便看見一中年婦人啃着手中的烤雞。
婦人身材同樣颀長,肩膀寬厚,怪不得能發出那麼淩厲的掌風。光是看着她的側顔,江春霭也能窺見她年輕時的風貌。
梅崖主有一雙貓兒一般的眼睛。
見這小丫頭片子轉頭過來,梅聲遲忽而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啃,便歇了歇,揚起手中的烤雞,道:“哦,你找這個啊?”
江春霭一時語塞,心中震撼無以言喻。
“老娘我很久沒見過新人到思過崖了,嗯,這會兒倒是送了個漂亮的女修過來,”梅聲遲嗤笑,“雖然是個笨蛋。”
江春霭:……
她好歹也是陽念仙君的得意門生,哪怕這些天因為秘境雖是受千夫所指,也沒有人說她實力不行。
反倒是這位梅崖主,上來便是叫她一聲笨蛋,讓江春霭頓時羞窘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梅聲遲顯然看出來了江春霭的不平,喝玉壺珍的功夫,又笑她道:“怎麼,不服氣啊?被老娘一掌打飛,最後還得我救回來,這不是笨蛋是什麼?”
“不過比之前來的那群修士啊,他們完全就是蠢蛋,根本接不住老娘一掌。”她嘀嘀咕咕,卻讓江春霭心下驚了又驚。
好吧,看來她雖是笨蛋,但是皮糙肉厚一些。江春霭不無樂觀地想。
等她意識到自己嘴角弧度彎起的時候,她不禁愣住了。
哎——
手腕上用來遮掩那些赤黑顔色的布條不見了,那一些極細極細的線依然覆蓋着,現在隻有三條。
“難得有人過來,思過崖可不是個好待的地方,你啊,來的時候,應該做好準備了吧?”梅聲遲很快瞬身到了江春霭的身邊,将她仔細地看了一遍,目光落到她手上。
江春霭本來還欲遮掩,梅聲遲卻嗤笑一聲:“哼,中了情蠱,不過你可别指望老太婆我,我的歲數可是比你師尊還要大。”
江春霭:……
旁人說得對,這個梅太姥果然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方方面面。
“思過崖,不養閑人!”梅崖主聲如洪鐘,江春霭連連應是,“從今天晚上起,你就得幫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