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獵手在狩獵前,都會藏起天生鋒利的牙齒和利爪,僞裝起來等待着合适的時機到來,耐心等待着獵物一步一步踩進事先布置好的鈎餌陷阱,然後才會将僞裝撕下,務求能夠将被自己盯上的獵物一擊必中而已。
甚至,被他盯上的獵物還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成了别人眼中的美味。
“……不對。”
夏真真心頭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唇邊下意識脫口了兩個字。
不對!
不對不對!
有個地方說不通。
陸家……
太子起兵謀逆,林家被誅族,陸家身為林家的姻親,又是太子正妃林婉真的親外祖家,太子事敗,陸家怎麼會安然無恙?!
夏真真猛地坐了起來,額頭上冷汗濕了一片。
她光着腳闆爬下床,匆匆走到放置了筆墨的條桌前,抽出一張嶄新的白紙鋪好,從筆架上随意抽出一支筆,沾了沾未幹的墨汁,一筆一畫照着心頭的猜想寫起來。
小半個時辰後,夏真真看着自己勾勾劃劃,寫了滿滿兩張紙的兩朝人物關系交叉圖,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手中的筆掉落在柔軟的毯布上,筆頭黑色的墨汗很快印染出一塊烏黑的墨漬。
穿到這裡來的這許多日子後,她終于确定了最緊要的一件事。
長明燈的光線照在紙面,五個被圈起來的大字格外醒目。
先太子餘孽。
*
一夜驚魂未定,翻來覆去難以入睡的夏真真,第二天頂着熊貓眼出現在林二太太房中。
林二太太被女兒吓了一大跳,忙吩咐身邊伺候的白素去廚房拿兩個熟雞蛋過來。“真娘,你這是怎麼了?”
夏真真有氣無力道:“沒事沒事,昨夜不小心失眠了。”
林二太太一聽,更是擔心:“怎麼會沒事,你小小年紀,冬日落水的症狀尚且未好全,怎麼就會一下子得了失眠的症狀?蔣嬷嬷,快去請鄭大夫過來給四姑娘看看!”
夏真真無力阻止,目送蔣嬷嬷快步離去。
白素去的快回來的也快,手上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羊奶,兩個包了紗帕的熱雞蛋躺在小碟子裡。
“來,先把這碗熱奶喝了。”林二太太将羊奶端到夏真真面前,滿目關切,“是昨夜你腿腳又疼痛起來才睡不着嗎?”
夏真真端起瓷碗的手頓了一下,将羊奶一口氣喝盡,伸手拿過碟子裡的兩隻雞蛋,放在眼窩處滾了滾,“嗯,夜裡腳踝發熱,疼了一會兒。”
她本想着能從林二太太這裡再打探些事情,可在林二太太擔憂關切的目光下,卻又實在是張不開口。
林二太太這些日子都一直在林老太太那邊當陪客,日常要操心勞累的事情就夠多了,她不忍心再給她添了心事。
“那都是陳年的舊事了,那一年元夜,長恩侯夫人懷了身孕,長恩侯府上下都很高興,太太和玉安王妃應裴家姑娘的約,去太甯長街看花燈……”
姚嬷嬷那日說過的話從夏真真心頭掠過。
夏真真心思動了動。
或許,除了林二夫人外,還有一個人也能為她揭開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