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翡沒再講價,她檢查了大哥的山貨,質量不錯,松子也扒得很幹淨,沾的松油都很少。
她颠颠重量,大差不差。
倆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結束一單交易,塗翡把買的東西藏起來,繼續盯着黑市。
每當有賣家東西沒賣完就出來,她就故技重施,喬裝成不同樣子上前問詢。
快到五點的時候,她收獲了一袋堅果、十多斤精米、幹菜二十斤、土豆幹五斤。
當然,錢也沒少花。精米1毛左右的價格漲到了3毛,這還是她用糧票了,沒票的價格已經漲到了7毛,和肉一樣貴。
一早上,花了23。
塗翡是藝高人膽大,别人來一趟黑市,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抓住。她就沒這方面的困擾,要是這都能被抓住,她就要成為他們偵察大隊唯一的污點了。
塗翡拎着東西回到家,正好到了她晨練的時間。她把東西放進屋,換了衣服出門鍛煉。
不僅是因為訓練風雨無阻,還因為四鄰都知道她早起鍛煉,若突然有一天沒出門,讓人多想。
家中有糧,心裡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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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個周一,塗翡是揣着一袋燒好的核桃來上班的。她買的都是生的,松子和榛子目前沒條件炒熟,但核桃好辦,往還有餘火的竈坑裡一扔,用爐鈎子扒拉着,讓它受熱均勻,燒個十來分鐘,這核桃就熟了。
雖然外殼漆黑,但内在果肉很香。
三樣堅果就核桃最少,她裝了一袋子放辦公室,剩下的都留給老塗下酒了。
剛脫了大衣,政保股的同志就來通知塗翡,今早要來個語錄集體大學習。
塗翡嘴上應下,心裡忍不住琢磨,這詹委員還真有活力。
明明前天還哭呢,現在又鬥志滿滿了。
她以為所裡能清淨一陣子了呢。
學習地點在二樓的會議室,食堂樓上。會議室裡面也放了很多桌椅,最前面有黑闆和講台,黑闆上方貼着畫像和标語。
李嬸已經到了,她就坐在第一排,還給塗翡留了坐。
再次看見詹樂賢,這人已經恢複那股意氣風發的勁頭了。他拿着語錄在前面領讀,其他人在下面跟讀。有時候會停下來,講些感悟,互相交流。
塗翡也被詹樂賢點名了,她雖然初中畢業就去當兵,但也不是個大老粗。她以前的成績好,全校第三是她最差的成績。
要不是被特招走,她大概也是要考大學的。
而且她對語錄并不陌生,軍隊内部的‘兵法’她也沒少研讀。
因為對答如流,她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被詹樂賢針對。
直到中午打飯的時候。
今天中午有個不錯的葷菜。塗翡将飯盒遞給李嬸:“一份豬肉炖粉條、一份茄子幹、一份醬豆腐。五兩雜糧飯,一個二和面饅頭。”
李嬸現在越來越喜歡塗翡了,說話好聽,吃飯還香。她剛将飯盒底部填滿米飯,就見詹樂賢踱着步過來了。
他看着李嬸手裡的飯盒,臉上帶着笑,就是看起來有點假。
“塗檔案員,胃口很好啊!七兩主食,我第一次看到飯量這麼好的婦女。”啧啧,七兩主食,煮熟那至少得九兩了吧?快一斤了!
正往外拿票的塗翡動作一頓:“畢竟我是行伍出身。這沒什麼稀奇的,所裡大部分人都有這個飯量。”
詹樂賢沒再揪着性别不放,臉上的假笑一點沒掉:“可你現在是文職啊!糧食短缺,有時候咱們得适當降低标準,讓一線工作的警員們有充足的供給。
主食多些就算了,三個菜就有點太奢侈了。李嬸,豬肉炖粉條就不用了。你看咱們這麼多一線警員呢。”
他加重了奢侈這兩字。
塗翡扯了扯嘴角,語氣平靜:“詹委員,食堂每一頓的飯菜都可以保證所有警員吃飽。如果為了節約把這些飯菜都剩下,那才是得不償失。李嬸,你給我打吧,要是哪個警員沒吃飽,可以找我,我請他吃飯。”
她話都這麼說了,詹樂賢自然沒法再阻撓。倒是李嬸擔心地看了塗翡一眼,給塗翡打了菜,不過因為詹樂賢在,她沒給塗翡多加菜湯。
就倆人交鋒的功夫,身後已經排了幾個警員。聽了塗翡的話,沒人敢應聲:先不說塗檔案員不是個好惹的性格,這得多大臉啊,敢找人家請吃飯?
就是相熟的人家請吃飯,你都得帶上糧票。
塗翡來所裡後,和一線警員們沒什麼接觸。她沒法參加他們的日常訓練,平時接觸的機會很少。但出奇一緻的,所裡大部分的警員對塗翡有個相當一緻的初印象。
這人肯定不是什麼和軟人。
首先她工作寸步不上,相當冷硬。
其次……她會屍檢。
差點直接上手扒拉屍體,沒有一點忌諱。
一個姑娘,看到屍體一點不害怕,這還能是好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