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她是個有軍功的退伍軍人,所裡各個在役軍人針對她做了各種各樣的不靠譜猜測。
對于塗翡的屍檢、和詹樂賢的争吵,所裡三位最高領導倒是沒說别的,但闫股長把塗翡不戴手套要摸屍體這事,當反面教材給治安股的警員們上了一課……
對于詹樂賢的針對,吃到豬肉炖粉條的塗翡并沒有生氣。
于是,吃得很香的塗翡又迎來了政保股接二連三的針對。
政保股倒也沒做什麼,就是每當塗翡打飯的時候,就有人在旁邊記錄塗翡的食譜,然後簡單‘引導’或者‘威脅’一下她,說她大吃大喝,注意千萬别被某階級的思想腐蝕。
塗翡被針對的第一天該吃吃該喝喝。
于是,第二天就被馬所長談話了。
馬所長主要是勸她别和政保股作對,别被抓住把柄。
反正就是少吃幾頓飯的事!
塗翡沒有生氣,就是相當不解。她覺得政保股的針對相當沒有技術含量。難不成詹樂賢真為她那句‘哭了’生氣?
這人雖然看着心眼不大,但應該不是個公報私仇的小人啊。
别管詹樂賢是不是公報私仇,政保股這一周,确實把革命工作的重心都放在了内部審查上。每天組織大家學習,批評和自我批評,從内部找尋資本主義複辟的線索。
漸漸地,塗翡有點琢磨過味來了,這内部審查……有點雷聲大雨點小啊。
反正政保股不像之前那般雷厲風行地定罪名了。詹樂賢需要革命工作的靶子,加上點私人恩怨,她大概就這麼被針對了。
被馬所長談話的塗翡素了幾天,沒吃飽。
談不上生氣,但沒吃飽。
原本長了些肉的臉上又浮現了些許菜色,塗翡是這麼認為的。
實際上隻是她的增重暫停了。
又是周四,塗翡中午一進食堂,就看見政保股的小警員拿着個本子等她,手上沒忍住一個用力。
用力到一半,她趕緊松手,隻見鋁制飯盒上清晰印着幾個指印。
她這回,确實感受到情緒波動了。
小警員看着變形的飯盒,抱着本子默默低頭。
塗翡看着他,語氣依舊平靜:“跟你們詹委員說,賠我個新飯盒,這點事還讓組織報銷,不好。”
“……是。”
塗翡将變形的飯盒,放到他的本子上:“這個你們看着處理吧。”
她轉身出了食堂。
而某個被特殊蓋章的飯盒在食堂裡被‘傳閱’了一遍後,放在了詹委員面前。詹樂賢咽了下唾沫:“這點兒事,咳,就不麻煩組織了。”
塗翡出了派出所大門,才發現自己沒穿大衣。但她火氣足,新棉襖又很暖和,便直接回家了。本以為能搞個突襲,看看老塗中午都吃些什麼。
結果家裡沒人。
塗翡歎了口氣,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她想吃肉。
鎮北公社内有一家國營飯店,但她也不能因為在食堂吃不好,就跑出來下館子。要是被政保股的人知道,肯定會上綱上線。
但家裡也不适合炖肉。在食堂都有詹樂賢看着呢,更何況這家家戶戶都沒有秘密的胡同。誰家沒菜吃,光是聞着鄰居家的味,就能吃下一碗雜糧飯。
琢磨了會,塗翡想到一個好地方——黑市附近的那個廢棄化工廠,那裡面積大,空曠,沒人。都在鎮北公社,也遠不到哪去。
這麼想着,她進了下屋。運氣不錯,在存凍貨的大缸裡,她翻出來一塊還沒凍實的五花。應該是老塗上午買的,扔進缸裡沒多久。
确定有出門吃肉的條件,她先把警服和新棉襖換了。
塗翡在廚房找了個不大的瓦罐,洗刷幹淨,把五花肉切成塊洗幹淨扔裡,又往裡面放了鹽、醬油、白糖、幹辣椒、白酒,最後還滴了幾滴素油。
奢侈!
她會做紅燒肉,但今天條件也不允許,老塗也沒有買八角的習慣。不過,就這麼幹炖她也愛吃。
直接在瓦罐加上熱水蓋好蓋子,用網兜裝好。她提起來試試,有點沉,但對她來說沒問題,她不會讓它撒出來一滴。
除此之外,她還用一個袋子裝了小馬紮、火柴、碗筷、一把粉條。
準備好東西,為了不暴露警員身份,她依舊戴了那頂狗皮帽子,和老塗劈柴穿的破大衣很配。
前往廢棄化工廠的路上,塗翡把臉埋在了狗皮帽子裡,就算有認識的人經過,也沒認出來她。
化工廠大門是鎖着的。但紅磚牆有的地方倒塌了,可以直接邁進去。
塗翡沿着化工廠外部勘察了一遍,發現了少許不太明顯的人類痕迹。
風雪太大,她很難推測時間,有可能是進來偷廢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