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步湘嘗了塊幹豆腐,點頭:“味道很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炖肉。”
這話存了誇張的成分,塗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最好?那得看和什麼比,要是和飯店的比,那确實是,略勝一籌。”
池步湘愣了一秒,險些嗆住。
塗翡的防備泡湯了,池步湘隻簡單夾了幾筷子,就不斷給塗翡夾菜,最後幹脆把筷子還給了她,很講究,還擦了下筷子。那手絹徹底髒了。
塗翡把勺子扔給他,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隻偶爾記起給對方的勺裡夾點粉條。
不得不說這幹豆腐炖在肉裡,吸了肉湯,味道确實很妙。
政保股的盯梢讓她這幾天素得過分了。
這一鍋很豐盛,哪怕池步湘動了些,剩下的依舊夠一家三口飽餐一頓。
但塗翡隻給老塗留了半碗肉,剩下的都吃進了肚子,狠狠滿足了這幾天缺少油水的身體。
她特意剩了點粉條,等吃到最後粉條已經吸收了剩下的湯汁,塗翡掃了個尾,都吃掉了。
要是帶個饅頭就好了,沾着這肉湯,絕了。
吃完,池步湘也沒有理由再留。
他遲疑片刻,從胸口的内袋裡掏出來一個藍色的手表,遞給塗翡:“那天,謝謝你。這個請你收下。”
正收東西的塗翡動作頓了頓,看向那塊手表。是上海牌,表帶是深藍色,表盤卻是淺淺的天藍色,她收回視線,繼續收東西:“我不能要。”
池步湘解釋:“這是舊手表改的,不值錢!到我手裡時已經不準了,表帶是我從皮革廠找邊角料自己做的……我修表的時候,就覺得它适合你,表帶是特意給你選的。”
自從見過塗翡,他便覺得這手表适合她。哪怕明知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他今天還是鬼使神差地把它留了下來。
看吧,老天總會眷顧他一次的。
錯過這次,大概這表也沒機會再交給她了。
聽着他慌亂的語氣,塗翡抿了下唇,将手表接過來,确實有細微的劃痕。不過,要不是她觀察力敏銳,這表和新的也沒什麼區别:“這表你賣多少錢?。”
塗翡的語氣很平靜,卻不容置疑。
池步湘垂下眼:“每塊表賣40,我收你30。”
塗翡聳聳肩,動作娴熟地将表戴在手腕上。
她将廚具重新裝成兩個袋子,拎在手裡,避開了池步湘要幫忙的手,又從口袋裡掏出來30塊錢,利落地塞進池步湘大衣的内兜,轉身走了,連頭都沒回,擺了擺手作為告别。
池步湘笑了,如果塗翡回頭,就會見到這個殘破的化工廠都明亮了起來。
看着塗翡走遠,他掏出塗翡給的30塊,剛要疊好,就被這厚厚的一沓手感驚到,他低下頭,不可置信地翻了翻錢,這怎麼變成100了?
她會變魔術嗎?
還有,誰家正常人會帶這麼多錢出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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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翡很喜歡這塊藍色的表。她原來也有一塊,但在最後的任務中,光榮下崗了——表帶斷了,丢在了越南。
因為沒特意換手表票,也不需要立刻上戰場,她始終沒買。正常來說,一塊上海牌手表價格在120左右,外加一張手表票。這塊表和新表沒太大區别,總體還說還是她賺了。
塗翡把東西放回家,精确了手表的時間,稀罕了一會,換上警服去上班。
一點半上班,她到派出所的時候已經快兩點了。
她本想在政保股發難的時候,借機和對方據理力争一下,讓對方撤了對她的監管。
但詹樂賢老奸巨猾,沒上這個當!
塗翡晚上進食堂的時候,再次看到詹樂賢那斯文敗類,深深呼了口氣。
不過中午一頓肉給她吃開心了,現在她脾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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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樂賢大概是沒想放過她,接下來的幾天依舊在所裡搞新風貌。
塗翡就這麼點愛好,她盡量配合政保股的行動,但當食堂有不錯的葷菜時,她也不管政保股,先打上一份再說!
政保股拿她沒辦法,她也拿政保股沒辦法。就這麼僵持着,塗翡因為吃得不爽快,檔案的整理速度都慢了下來。
周六下午。
還有幾個小時就要結束一周的工作,整個鎮北派出所都處于一種躁動之中。
連二樓幾間忙碌的文職辦公室,閑聊聲都愉快了不少。
馬所長辦公室的旁邊是秘書股,處理所裡的日常工作。
辦事員王卉對面的辦公桌空着,黃昏的光線似乎都帶了假期的雀躍,她打毛線的速度比往日慢上不少。
“砰!”一聲急躁的推門聲打破了這甯靜的氣氛。是和所長去省裡開會的東德陽。
王卉一看是他,這才松了口氣:“東主任,你和所長回來了?”
東德陽臉色不見輕松,他拿起茶缸一口氣喝了半缸水:“小卉,通知所有人,到會議室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