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帶着孩童到無盡之海也就不到半月，修真界中的數多謠言因他們不作回複又不出言制止，便傳得俞發俞離譜。

剛出無盡之海，随身傳訊玉簡便響個不停。

有好奇真假究竟如何的，也有關系密切者傳訊來詢問何時舉辦道侶大典，更有些交情甚好的反複重提向淵濯修行之道為無情。

再附着一份殺妻證道者皆下場凄涼的名單。

不僅遲堯收到類似的信件，向淵濯也同樣收到，并且還被數多師友千叮咛萬囑咐他再三考慮亦莫要想不開毀盡前程，又暗喻風雨日沉島不好惹。

……

向淵濯看着某隻傳訊飛鳥越過千山萬水方送至他手上的長長名單，默默将其遞到躺在搖椅上捏安兒小手玩的遲堯身前，道：“澗水仙子真要再繼續這般放任下去？”

聞言，遲堯瞥了眼那長長一串名單。

可不巧，這東西他也見着好幾次，裡頭有誰又都做了些什麼最後結局落得個怎樣下場，都差些給背下來了。

将視線往上一移，眸光流轉。

他直直看着向淵濯，笑道：“我知，道君定不會如此待我。”

“可這實在有損仙子聲譽。”

向淵濯仍是覺得不妥，無論是虛假幻境還是旁的什麼，都着實不該這般處理。

“哦。”

遲堯見向淵濯絲毫品不出方才自己那話中的調笑意味，演戲給空氣看就算，還白白浪費了一句好台詞。

懶懶收回視線，繼續捏着小胖娃娃的軟爪子，開口沒好氣的說道：“損就損罷，我不在意這些，若是道君在意……”

他頓了頓。

方才冷笑着繼續開口：“那便忍忍吧。誰讓道君早前都說任我做主呢！若是實在忍不住，我便教道君三招，不聽，不看，不管。”

說完，也不理會向淵濯，抱着胖娃娃直接阖眸休息。

日子兜兜轉轉還在過着。

遲堯每日都在搜羅修真界中關于他與向淵濯最新的謠傳，再經過一番篩選，取用其中最好的幾段，試圖将其完滿重現。

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出現問題。

他千辛萬苦将氣氛熱起來了，該說的該做的都做了，向淵濯卻像是瞎眼了般，仍是那正氣凜然的冷淡模樣，就連唇角都如同竹般平直！

完全不按照那些謠言中的下一步去走！

就這木頭模樣還殺妻？

輪回境裡的人就是太閑了，才整日替他來白操這份心。

氣得遲堯抱上胖娃娃一睡就是好幾天。

飛舟仍在繼續行駛着。

為了能早些尋出脫離輪回境考驗的方法，向淵濯帶着遲堯拜訪了好些大小門派，又順手處理沿途仙盟所接取的大大小小雜事。

這一路下來。

不管是所見所聞還是接觸到的人，都在證明着這個世界的真實。

遲堯甚至在好些門派裡碰上了懷裡小胖安安未來的小情人與仇家，有些是孩童有些為少年，還有些早就闖出了一番名氣。

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這些人，隻是在天書中看了個名。

若這便是輪回鏡的千變萬化。

這等力量也未免太過強大可怖，細思極恐。

二人乘着飛舟幾乎走遍大半個修真界，經曆數個日出月落，亦尋不得這輪回境的半絲不妥。

值得一提的是，在拜訪天機門時他與向淵濯竟遭到了拒絕。

整個天機門上下皆閉門不出。

隻由紙鸢送來一封信，信上唯有四字，‘順其自然’。

也不知是在指他二人間沸沸揚揚的謠傳。

還是在指輪回境。

而遲堯也早就在多次失敗中煩得不行，看到話本或是聽到他與向淵濯的‘故事’就忍不住犯困，隻盼着早點離開輪回鏡。

他堅信自己日久生情的計劃絕對沒有錯。

要錯也是向淵濯同這個世界的錯！

兩年了！

整整兩年！

就連輪回境中的梅區明都被磨得半默許了外甥女跟道君的關系。

可實際上，遲堯還是沒能成功拿下向淵濯，就連引對方多他看一眼，都沒成功過幾次。

是夜。

月明星稀。

遲堯坐在書案邊的搖椅上，抱着胖娃娃，生無可戀的随手翻着那一本本經自己整合成書的謠言。

視線觸及某句‘向淵濯勾唇一笑’。

他忽就皺起眉頭。

沉思許久。

遲堯挺直腰闆，擡手按住了向淵濯那不知拿着玉簡忙活些什麼的手，視線專注，語氣認真的開口詢問道：“向淵濯，你是不是不會笑？”

他跟向淵濯幾乎日日都面對面。

可從來沒見過對方笑！

而這些謠傳裡的每個‘向淵濯’動心時都會來上那麼個所謂驚心動魄的勾魂一笑。

遲堯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向淵濯不會笑，因為不會笑，所以才不心動。

絕對不可能是他不夠努力，也斷然不會是他沒有魅力！

“何出此言？”

向淵濯擡眸看着遲堯，兩年的光陰已讓他對眼前的魔君有足夠的了解。

瞧這模樣，怕是想一出就一出。

即便如此，他還是放下玉簡，認真回答道：“既是人，擁有着七情六欲，自然是會笑的。”

遲堯不滿意這個答案，皺眉開口道：“那我怎沒見你笑過？”

“在下自修無情道後心如止水無波無瀾，七情六欲不入心，喜悅之情漸少，自是無甚笑容。”

向淵濯仔細解釋着。

“哦。”

遲堯早就猜到這緣由，他不過是懷疑向淵濯比較特殊，從小就不會笑罷。誰讓這人無情道都能修成聖人般，不知道的還以為生來便無情呢！

視線在向淵濯臉上流轉許久。

他緩緩說道：“那你笑一個給我看。”

不就是笑嗎？

那些謠傳裡的向淵濯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