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x大讀研究生?!”一道驚訝的聲音倏地響起,随着一道刻意壓低的應答聲,半夢半醒的陳風睜開了沉重的雙眼。
入眼是斑駁的天花闆,常年未見太陽的白牆因潮濕的天氣而有些發黴。鼻息間隐隐約約似乎纏繞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在醫院。
得到這個認知,陳風下意識看了眼手上的吊針,心猛地沉了下來。
“嗯,你呢?是在這實習嗎?”熟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陳風很快擡起了頭看向聲源處。
門口站着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還有一道很熟悉的身影。
應柏雲雙臂交叉半倚在門框上,正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說着話。
兩人似乎聊得很愉快,從側面望去,應柏雲的眼裡帶着笑意,嘴角也往上勾着。
陳風眼眸一沉,昏沉的腦子一下就清醒過來了,他緊抿着雙唇無聲的打量着應柏雲身前的男人。
陳風曾經見過他,他是西街診所裡老醫生的孫子。姓李。
此刻李醫生正拿着手機,笑着往應柏雲身側湊了湊。
“應哥。”
陳風啞着聲音喊了一聲。
應柏雲對面的窗戶被推開了半個角,微弱的太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紗灑了進來,先是拂過應柏雲有些淩亂的頭發,最後落在他拿着手機的指尖。
在轉過頭的瞬間,那束光倏地從指尖跳動着落在他的眉眼處。
呼吸一怔,陳風心突然猛烈的跳動着。
兩人在半空中對視了一眼,應柏雲一愣,沉聲問道:“什麼時候醒了?”
白衣男子因這句話很快探出頭來,他望着陳風,重複着應柏雲的話,提高了聲音:“哎!你什麼時候醒了?”
見陳風要直起身來,他連忙上前走了幾步:“小心點針。”
陳風被李醫生扶着坐直了身,他半靠在床上,一雙眼睛看向正朝他走來的應柏雲。
“還有一瓶水吊完就行了。”李醫生換了新的吊瓶,随後他回過頭朝應柏雲笑了笑:“哥,那到時候學校校慶咱們再見面啰。”
應柏雲聞言朝他點了點頭:“行,今天多謝你了。”
李醫生笑着朝他擺了擺手,随後拉開門出去了。
病房裡重新恢複了安靜,陳風的視線亦步亦趨的追随着應柏雲,随着他身形漸近,陳風放緩了呼吸。
他再次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清香的檀木中帶着令人酥軟的甜膩,觸過皮膚紋理,宛如無形的尾鈎從鼻息間滲入沸騰的血液,讓人情不自禁的發着顫。
“應哥……”沙啞的聲音還未落音,隻見應柏雲皺起眉,腳步一頓換了個方向。他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陳風。
指尖相觸,陳風舔了舔幹燥的唇。
“先把水喝了。”應柏雲站在床邊,半阖着眼看向陳風,眼裡不見一絲笑意。等到陳風老老實實喝了水,他這才沉聲問道:“你吃了過期的藥知道嗎?”
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陳風心一顫,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像是怕應柏雲不相信,他啞聲補充道:“那藥是小七給我的,我……”
“好了好了,你好好躺着。”應柏雲接過空了杯子,沉聲問道:“你吃藥前不看一下日期?”
陳風抿着唇沒再說話,他能感覺到應柏雲生氣了。
和前幾次不一樣,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因為什麼?是因為自己發燒暈倒打擾了他買衣服的興緻,還是因為自己吃了過期的藥。
陳風沉默了會。
如果他是小七的話,現在是不是對應柏雲說說軟話就好了?他和剛認識的醫生都能笑着聊聊天,可隻要陳風一說話就會惹他生氣。
想到這,陳風眸光一暗,心以極快的速度沉了下去。
“應哥……”
“吊完這瓶水你就回去好好休息,我讓岑姐來接你?”熟悉的聲音倏地從耳邊傳來,陳風手一頓,他偏過頭看向了正打字的應柏雲。
沒聽見回應。
應柏雲從手機裡擡起頭來,與陳風視線接觸的瞬間,又黑又沉的眼眸讓他呼吸頓了一會:“怎麼了?”騰出手探了探陳風的額頭,有些遲疑的問道:“不舒服了?”
陳風抿着唇隻是看他不說話,過了許久他才别過了頭:“不用岑姐來,我等會自己回去。”
落了個空,應柏雲見狀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