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侬松了口氣，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很快的。”

藍侬在廚房裡準備宵夜，塞西爾在屋子裡閑逛，他摸摸牆壁看看壁畫，眼眸興奮得發光。

藍侬端着熱氣騰騰的宵夜出來，塞西爾握着一個巴掌大的青色雕像搖晃：“小瞎子，這是哪裡來的？”

藍侬看不見，于是接過塞西爾手中的石雕摸摸，青色的石雕底座上蹲坐着一個滿臉觸須的怪物，陰冷冷的觸感仿佛要從手心傳遞到四肢百骸。

将雕像随意放在餐桌上，藍侬轉向塞西爾說道：“你出事以後，我到發生海難的海域找你，又到你們船隻補給過的小鎮尋找，這是我在當地人手中收的雕像。”

塞西爾看着桌上的雕像就像看到新奇的玩具，興奮地抱住藍侬：“小瞎子你真好，我喜歡這個。”

藍侬以為塞西爾是說自己去找他真好，他聞言彎彎嘴角，拉開椅子将塞西爾按下去，再将餐具遞過去，微笑着說道：“嘗嘗。”

藍侬坐在塞西爾身旁，側身聽着塞西爾進食的聲響。

藍侬溫聲道：“好吃嗎？”

不等塞西爾回答，藍侬接着說道：“我嘗嘗吧。”

說完，藍侬俯下身親在塞西爾嘴側，舌尖快速地舔過塞西爾口腔，食物的味道在他舌尖蔓延，還有愛人熟悉的氣息。

藍侬輕輕松一口氣，至少他的愛人在進食人類的食物，或許一切都隻是他想的太多。

塞西爾臉紅紅的看着面前的藍侬，他吞下口中的食物将餐具推到藍侬面前：“小瞎子你想吃，你吃吧。”

藍侬眼眸彎起：“為你煮的，我不吃。”

塞西爾臉紅紅地将餐盤抱住，悶頭用餐不說話。

藍侬背靠在餐椅上，傾聽身旁瑣碎的聲響，很多年以前，藍侬剛認識塞西爾的時候，對方就是這樣有着惡劣态度的少年。

隻是也同樣害羞。

藍侬在塞西爾進食的間隙問道：“你明天還會回來嗎？”

塞西爾已經吞下最後一塊食物，他擡起頭，眼眸亮亮地回答：“我不會走呀，我要陪着你。”

藍侬松一口氣，輕輕地靠近塞西爾，“那你記得昨天，或者以前的事情嗎？”

“我們的事情。”

夜晚的燈光并不明亮，隻是柔和的暖色，藍侬坐在塞西爾身旁，微微仰頭面對着身旁的愛人，神情脆弱。

塞西爾碰碰藍侬眼眸，帶着殘忍天真的神态：“不記得。”

藍侬胸腔凝滞的氣息散開，半響後，他眨眨無神的雙眼，“沒有關系，我記着的。以後的記憶你不要忘記。”

塞西爾咬咬嘴唇，他左手撐在餐椅上，右手指尖摸摸藍侬顫動的眼睑：“我看看你的眼睛呢。”

淺褐色的眼眸如同透明琥珀靜靜呆在藍侬的眼眶中，這是一雙沉靜而優美的雙瞳，卻無法看見世間所有萬物。

收回手掌，塞西爾摩挲着自己指尖，他剛才嘗試治愈藍侬的眼睛，但是神力在碰到藍侬後如同泥沉大海毫無反應。

塞西爾坐在餐桌前若有所思，擡手碰了碰藍侬的臉，然後站起來收拾餐具：“我去洗碗。”

藍侬聽着聲音，跟着塞西爾身後，他靠在廚房的門框，聽着廚房裡水流的聲音：“塞西爾，我今天去海港了，沒有找到你的消息，你是怎麼回來的。”

塞西爾站在水槽邊洗碗，他回過頭，眼睛亮晶晶的，“我坐的火車呀，然後走回來的，口袋裡有車票的，你摸摸看。”

藍侬摸索着将塞西爾口袋中的車票摸出來，硬質的紙片小小的一張在他掌中，藍侬用指尖摩挲着車票上的印戳凸起，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将車票放進自己口袋，藍侬擡起頭笑笑：“回來就好。”

塞西爾已經洗完碗，他身形高挑修長，微微低頭看着眼前的人類，惡劣地咧開嘴，像個漂亮惡魔：“不然你認為我怎麼回來的，坐船嗎？藍侬。”

藍侬推開面前的塞西爾沒有回答，他在廚房中仰頭面對着身前的愛人：“這些年為什麼不回家？”

塞西爾抱住藍侬蹭蹭，“我忘記了呀，藍侬，我才想起要回來找你。”

摸摸懷中人溫熱的皮膚，藍侬垂下眼睑，他的心随着塞西爾的回答而漸漸安定，好多堵在嘴邊的問題終于可以問出口：“以後還出海嗎？”

藍侬手中被塞進一個終端，塞西爾懶洋洋的聲音傳過來：“不出海了，我賺了一大筆錢，全都給你。”

藍侬睜大眼摸着手中的終端，這個智能終端跟他放在櫃子上的老久終端一模一樣，而這個終端已經停産多年。

就好像是塞西爾在拙劣的模仿人類生活。

塞西爾俯下身看向藍侬，“小瞎子你還有什麼問題，我困了。”

藍侬笑起來，他擡手摸向塞西爾肩膀，推着他的愛人走出廚房：“沒什麼問題，隻是想要了解你而已。”

塞西爾擡手關掉廚房的燈，在黑暗中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