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用鹽水将人犯潑醒,待慘叫過後,蕭玦緩緩問道,“現在可願說了?”
人犯垂頭不語。蕭玦悠緩笑道,“聽說南疆有一種秘法,用孩童新鮮剝下的皮,可做出世上最動人心魄的鼓。你兄長有一個兒子,不如我用他的皮,做一面鼓送給你可好?”
人犯咬牙,“你這個畜生,他才六歲!”
蕭玦嗤笑,并不在意别人辱罵他,倒是一旁的刑部尚書忍不住斥道,“吃着朝廷俸祿,卻意圖将邊關布防圖送給異族的叛國賊,又有何資格說這種話?你們趙家的兒孫重要,邊關無數幼童便不重要了?”
趙琦啞口無言,蕭玦給了岑敬一個眼色,岑敬作勢要走。隻見趙琦眼皮和嘴唇劇烈抖動,象征着内心急劇的掙紮。
他嘶啞道,“不要,我說,我說!”
岑敬又停了下來,趙琦卻又不做聲了。
蕭玦臉露不耐,他遇到過形形色色的枉法者,沒一個能老老實實認罪招供的。
“放血。”
趙琦看起來不怕疼,蕭玦換了一種方法。有人将趙琦的右手放了下來,用鋒利的匕首在他手腕劃了一刀,又将傷口浸入熱水中。
殷紅的血液混着污迹,在水中散開。蕭玦左手支頤,右手手指輕點着桌面,緩緩笑道,“你說是你血流幹的速度快,還是本王剝皮的速度快?”
岑敬配合地走開了。他要去看看别的人犯是否交代了什麼。
而蕭玦面前,趙琦臉上的肌肉抽動着,内心劇烈掙紮。死亡不可怕,死亡前的煎熬才最為恐怖。而岑敬又離開了。蕭玦說要剝他侄子的皮,這個毫無人性的牲畜,一定做得出來這樣的事!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一盆水已變得血紅。趙琦逐漸虛弱,内心的恐懼、煎熬卻更加激烈,竟讓他額頭冒出了汗,劃過臉上的傷痕,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獄卒用力擠壓人犯的傷口防止愈合,血流又快了些,趙琦一陣眩暈。他死了麼?死了的人能不能活過來?他的侄子怎麼樣了?
耳邊仿佛出現孩童的慘叫,令趙琦一個激靈。他最終崩潰,“我招,我招!布防圖我給了陳婉!在一個首飾盒子裡!”
事情終于有了進展,蕭玦眼神犀利,坐直了些,“哪個陳婉?”
事到如今已無需隐瞞,趙琦混亂中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喊道,“禦史陳大人家的陳婉!”
蕭玦起身,帶着人馬匆匆離開了刑房。
今日陳家辦的,是陳禦史嫡孫的滿月酒。何氏帶沈姝去了女眷房中,當面與夫人們賀喜送禮。
兩人到的時候,小小嬰兒正哭得臉色通紅,陳少夫人抱着他哄,卻怎麼也哄不好。
何氏過來人,道了一句,“怕是肚腹不舒服。”
小嬰兒肚腹不舒服是常有的事,如何解決卻不容易。奶娘将嬰兒接過去,按了按肚子,嬰兒卻還是啼哭不止。
沈姝醫者父母心,走過去看了看,不忍小嬰兒哭得快要背氣的模樣,低聲道,“我略懂兩分醫術,可以試試麼?”
陳少夫人與奶娘打量地瞧了瞧她,隻見她溫婉恬靜,說話也溫柔有禮,着實給人好感,便點了點頭。
沈姝小心接過嬰兒,輕柔地解開襁褓,伸出兩指,小心地在嬰兒肚腹按揉。
她按的位置巧妙,嬰兒漸漸止住了哭,好奇地睜開眼睛,胖乎乎的小手到處亂抓。
“好了,好了!”在場的陳家人俱是松了口氣。陳夫人感激地看向沈姝,覺得她着實神奇,“姑娘醫術高超,多謝!”
對方是長者,沈姝謙恭地淺淺一笑,“略獻綿薄之力罷了,承蒙夫人不棄。”
于是陳夫人又向何氏直誇沈姝,說她人美心善知書達理之類。何氏面上應着,心裡卻着實不是滋味。
沈姝将嬰兒還給她的母親,站到一邊,安靜聽夫人們說話,不着痕迹地觀察着在場的人。她需要找,一個合适的病人。
很快她找到了,在她對面,一盆精心打理的盆栽旁,站着一個妙齡女子。那女子十六七歲,打扮精美,雪膚花貌,神情卻有些憔悴,眼睛下、鼻梁上,有着烏黑的痕迹,顯然近幾日脾胃不和。
女子本在悄悄地打量沈姝,見沈姝看過來,受了一驚,連忙挪開眼,片刻後和自己身邊的侍女低頭耳語了兩句,而後走出了房間。
她行走的時候,遇到障礙,會小心地伸手,護着自己的小腹。
沈姝心中有了初步判斷,正思考着如何尋找理由去見一見這位女子,不料那女子的婢女,卻悄悄來到了自己身邊。
“我家姑娘,請姑娘出去一見。”更多的夫人來賀喜,房間頗顯擁擠嘈雜,那婢女站在沈姝身邊,恭謹地行了一禮,低聲向沈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