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鍋裡的水開了,再把面和調料包放進去。
面和調料包剛入鍋沒多久,一股獨屬于方便面霸道的香氣就在周圍彌漫開來。
小乞丐聞着味,嘴裡一直忍不住分泌口水,煮了沒兩分鐘,就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筷子面送進嘴裡。
剛出鍋的面燙得很,她還沒嘗出味,先被燙得龇牙咧嘴。
但哪怕被燙得龇牙咧嘴,她也舍不得把嘴裡的面吐出來,微微張着嘴一邊哈氣,一邊咀嚼。
吃第二口的時候,她長教訓了,沒有立馬往嘴裡送,先吹幾下,再送進嘴裡。
因為着急,進嘴的面還是有點燙,所以,在小道士眼裡,她全程都是微微張着嘴一邊哈氣,一邊咀嚼,看不出是在享受,還是受罪。
吃完一鍋面,小乞丐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不僅渾身暖洋洋的,還有了力氣,胳膊和腿想擡就擡,一點負擔都沒有。
之前擡不起來,估計是太餓了,沒有力氣。
“你吃飽了嗎?”小道士見她一鍋面全吃完了,面上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擔心她沒吃飽。
“飽了。”小乞丐說着,還打了個飽嗝。
這是她從出生到現在吃得最飽的一頓飯,也是唯一吃飽的一頓飯。
她很感謝請她吃這頓飯的人,她的救命恩人,想要恩将……呸!想要以身相許。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
“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我。”小道士打斷了她沒有說完的話。
小乞丐:“……”
小乞丐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相信有下輩子。
“這輩子不行嗎?”
“這輩子當牛做馬也行。”小道士說。
小乞丐不想當牛做馬,她想以身相許,但看對方的樣子就知道他隻想她當牛做馬,估計是覺得她的樣貌以身相許不是在報恩,是在恩将仇報,就像她想以身相許,而非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他,也是因為他的樣貌一樣。
“管飯嗎?”她問。
嗯,無論是以身相許,還是當牛做馬,她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五髒廟。
“管。”
“管飽嗎?”
“不管。”小道士自己都吃不飽。
當牛做馬還不管飽,這買賣一聽就虧本,但小乞丐摸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嗅着空氣中還沒有散盡的方便面香味,覺得這樣的大餐,不用天天,偶爾吃上一頓,她這輩子也值了。
罷了,當牛做馬就當牛做馬吧!
她這輩子活得還不如牛馬。
“成交。”
“那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小道士說。
“徒弟?”小乞丐顯然沒料到他會收她為徒,不由地面露驚訝,但轉念一想,徒弟可不就是給師父當牛做馬的存在,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于是,她欣然接受了自己多了個師父的事情,還起身欲要給他行個大禮。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小道士伸手阻止了她,沒讓她真給他行跪拜之禮。
“有心即可,不需要這些虛禮。”
小乞丐見他穿着一身道袍,端着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還以為他興的是舊社會拜師那一套,想投其所好,才會給他行跪拜之禮。
既然他不興這一套,她也沒勉強,叫上一聲師父,兩人的師徒關系就這麼草率地确立了。
“為師名喚林盡水,《桃花源記》裡‘林盡水源’的林盡水,徒兒怎麼稱呼?”
“我沒有名字。”小乞丐沒有說謊,她确實沒有名字,從前她的家裡人和大隊裡的人都麼叫她小雜種,她不喜歡這個名字,也不承認這是她的名字。
林盡水聽說她沒有名字,也不覺得驚訝,因為他們師門裡的人被撿回去之前,大多都沒有名字,包括他自己也是。
“姓什麼知道嗎?”
小乞丐搖頭。
她是她媽給人戴綠帽子生的孩子,她爸姓甚名誰,她并不知道,至于那個被她媽戴綠帽子的人,他壓根沒把她當自己的孩子看,她也不願跟他姓。
當然,她也不願跟她爸姓,隻當自己是個無名無姓的人。
“那就随為師姓林,叫什麼好呢?”林盡水想了下說,“叫見漁怎麼樣?林見漁,取自《桃花源記》裡的‘見漁人’。”
小乞丐對這個名字沒什麼意見,不過……
“師父,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壓根沒讀過書,也不認識字。”
林盡水覺得可能性挺大的,因為他剛被他師父撿回去的時候,也不認識字。
“以後我教你。”
“好。”
“那從今往後,你就叫林見漁。”
“好。”
兩人三言兩語間,就這麼定下了小乞丐的名字。
自此,小乞丐不再是小乞丐,有了師父,也有了名字,叫林見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