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理由實在質樸無華,震得柏悅姿半晌都沒緩過來。
她對陣法不了解,不知殺了這黑袍會有怎樣的後果,而眼前這尊狐仙更是久久未動,一直在此詢問這往來諸事,更顯得這陣法難破。
也沒人告訴她,狐仙久不破陣是為了拿錢啊!
身側,楊峤似在沉思,片刻後猛然一拍掌:“你說的對啊!那我們先破陣,再拿錢,再殺了那個胖子。”
沈祁盈:“你怎麼老想着殺人?”
楊峤:“他就是很可惡啊,不能殺嗎?”
黑袍人:“不能殺嗎?”
柏悅姿:“……”所以能殺嗎?
沈祁盈跳起來給了楊峤一巴掌,“你傻不傻啊,這裡是怨籠!你把怨氣解決了,怨籠不得立馬崩了啊?你想好怎麼收尾了嘛?想好怎麼處理了嘛?”
字字句句在罵楊峤,但句句字字又是在罵另一人,甚至大咧咧地看着黑袍人,頗有幾分從頭怒罵到尾的意思在其中。
楊峤大抵是沒有聽出來其中深意,掙紮着就要去抱狐狸,吓得柏悅姿忙扯住她,“姑娘,你身上還有傷,先别抱。”
“小狐狸生氣了,不抱起來就來不及了。”
這廂在結束了能不能殺了那胖子家主的對話後,就這樣又開啟了新一輪的互相撕扯。
被指桑罵槐地罵了一頓後晾到了一旁的黑袍人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吼道:“你們的身家性命還在我手上握着,就這麼想死嗎?”
被打擾了看戲的雅興的沈祁盈掃過來一眼,“呀,險些将你忘了。”
她随手一揮,一條火鞭纏上黑袍人的脖頸,又随着她手上收緊的動作漸漸縮了起來,待柏悅姿同楊峤終于得出了争論的答案是,這邊便隻剩一件黑袍了。
柏悅姿輕緩地眨了眨眼,下意識松了攔着楊峤的手,盯着那件黑袍出了神。
這便解決了?
輕松到,前面那諸多的對話,是在過家家嗎?
餘光中,渾身是傷的少女歡呼一聲,跌跌撞撞跑向狐狸大仙,最後說不上來是為了抱住狐狸還是摔在了地上,總之是抱着一臉嫌棄的狐狸躺在地上。
真荒謬啊。
柏悅姿心想,她竟然能從一隻還未幻化成人的狐狸的臉上看到嫌棄嗎?
也不是沒可能呢。
“小醫修道士。”
清雅的聲音喚回了柏悅姿的心神。循聲望去,沈祁盈推了推楊峤亂摸的爪子,看向女人的那雙綠色眼睛終于柔和幾分,道:“你懂得醫術,辛苦你看一下那邊的人還有沒有的救吧。”
*
胖子家主,哦不,現在應該稱之為骷髅骨架家主,他的本名為李躍天,是個沒有修道天賦的普通人。
這名字聽起來就很不舒服!
彼時,楊峤壓低聲音偷偷和小狐狸吐槽,被為了錢正在努力曲意奉承這骷髅架子的小狐狸狠狠撓了一爪子,隻好挂上假笑,随着狐狸點頭的節奏不斷點頭表達認可。
“太感謝二位了,若不是二位,我都不知道我李府竟卷進了這麼大的災禍之中。”骨架笑的開心,但落在一人一狐眼裡……
怎麼看怎麼是驚悚本子,特别是那口牙,衰敗到搖搖欲墜,整個人都顯着一副将死未死的模樣。
柏悅姿臨走前也說,這人如今隻算是短暫還陽罷了,她的醫術隻夠維持他一天的壽命,也就夠二人點了錢離開的時間罷了。
于是一人一狐笑的更是勉強。
直到骷髅架子讓同樣是骷髅架子的仆人們幾人擡出一個大箱子,撫着手道:“這便是約定好的酬勞,多餘的五百靈玉也在這裡,這便交給二位了。”
楊峤接過箱子,狐狸便立馬出聲道了告别。
一秒都不帶猶豫的。
畢竟多猶豫一秒都是對她眼睛的煎熬。
二人抱着箱子走出李府才松了一口氣,楊峤坐在箱子上歇着氣,道:“這次任務,還挺順利。”
“所以,小狐狸你方才沒告訴我的是什麼呀?”
狐狸正低頭點自己懷中的靈玉,随意答道:“你說的哪一段?”
楊峤探過腦袋,好奇地看着正在點錢的狐狸,道:“就是,你為什麼知道那些故事呀,畢竟你都猜對了诶!”
天曉得她聽下來那段對話有多震驚,小狐狸難道已經厲害到會讀心了嘛?不說接故事,她甚至可以給那個黑袍人講故事了诶!
沈祁盈反應片刻才想起來她說的是什麼,晃了晃腦袋:“你還沒理解啊?這麼笨捏。”
“好狐狸,你告訴我嘛!”
嗲聲嗲氣地吓得沈祁盈生生打了個抖,險些一巴掌扇過去,還是左爪按右爪才生生壓下了自己的沖動,兇道:“你好好講話,從哪學的!”
“柏……柏什麼教我的。”
楊峤說的真誠,半分自己已經将柏悅姿賣了的自覺都沒有,誠摯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其内映襯的是不久後得知自己被賣了的小柏源源不絕的淚花。
她也不算撒謊,确實是柏悅姿教她的,但柏悅姿隻是告訴她可以軟一些好祈求正在生氣的小狐狸的原諒,至于之後這些用法……
純粹是楊峤天賦極高觸類旁通舉一反三。
沈祁盈磨了磨牙,“小醫修看着老實,人還挺壞。”
“好吧,我告訴你吧。其實很簡單,因為那個故事本身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