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君收回手,她垂下眼簾。
“還是仙子猜出這是陳長老設置的封印,怕引他過來,仙子現在不想對上陳長老。”
李青臣慌張擡眸,望着她:“你一直知道?”
她一直知道我在騙她,他從未說過那個人的名字,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沈梅君收回威壓,陳桂單手撐在地上,慢慢站起身,他吞下幾枚藥香平平的丹藥,治愈身上的傷勢。
“你說了這麼多句話,我一句也不信,但有一句實話。”沈梅君溫柔地說,“小青臣不擅長說謊。”
李青臣低着頭,不敢看她一眼。
“你舅舅——這位桂先生不想殺我,這世上想殺我的隻有陳瀾那個老東西。”沈梅君淡淡說着,“我還記得,你當時跟我說‘他們要殺我’,我的記性很好。”
陳桂用除塵術除去身上的血污,男人灰藍長衫,腰上系着個木葫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不僅不想害仙子,還想請仙子幫個忙。”
這世上叫沈梅君仙子的人不多,除了魔宗弟子間的客套,或是好友間的打鬧,要不就是有事相求。
沈梅君笑着擡眸:“交易?”
陳桂變出兩個石凳:“請坐。”
兩人對坐。
“這個地方很安全。”陳桂說,“崔文君和陳瀾都不敢破壞。”
“一個渡劫,一個合體,四個化神,現在隻有三個化神了,就這點戰力也搞三足鼎立?”沈梅君嗤笑,化神之下修士的戰力,在高階修士眼裡約莫不計。
“沒辦法,教主招攬的人員太複雜,隻能擺弄人心,說是效忠教主,還不是各為其主。”
“執事孫為已死于你手,執事謝非、趙靈易重傷,澄仙堂堂主崔文君你方才也見過……”陳桂展露自己的誠意,“渡劫期長老陳瀾,仙子也與他交過手,還有一位護法,姓戚名雲珠,鎮守昆侖之門,無要事不會離開極北之地。”
“當然還有一位化神期的臨時執事,是仙子的老熟人。”
沈梅君歪着腦袋:“你們跟蘇群玉進行了什麼交易。”
“在下并不了解,這點幫不了仙子。”陳桂十分抱歉。
“桂先生完全不清楚蘇群玉的事?”沈梅君眉眼彎彎。
陳桂歎息:“我隻是柔弱可欺的後勤人員。”
沈梅君嗤笑:“行,後勤人員總知道藥坊的位置吧?”
“你想給這個世界的藥人解藥?”陳桂斂了斂衣袖,“我們隻制作仙藥,做解藥是你們仙盟的事。”
“我帶來的那批解藥,你們在用。”
陳桂見瞞不過去:“仙子去過洗仙池……原來如此,我方才還想你怎麼遇到我的小外甥的。”
他看了眼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李青臣。
“洗仙池為凡人重鑄筋骨,忍過去便是返老還童幾歲。”
“仙盟制作的解藥,主藥是蛇形草,蛇形草本就是淬煉筋骨的仙草,還得感謝你們近些年的大肆種植。”陳桂擡手,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黑色小罐,“這裡面還剩些解藥,仙子可以拿去應急,約莫有近千人的劑量。”
沈梅君收了藥:“關于藥坊,你還能透露什麼?”
陳桂悠悠說了聲:“這是陳長老在管。”
“但你背後是昆侖守山的合體期修士。”
陳桂沒有否認:“陳瀾境界最高,此小世界的大半修士都隻聽他的命令。”
“澄仙堂堂主崔文君在四位化神期修士裡最強,她精于陣法,經營小世界的各修煉秘境,為教中供給修士,她為人清高自傲,與陳瀾極不對付,陳瀾礙于她的師尊,一直沒有正面翻臉。”
沈梅君問:“渡劫還是大成?”
陳桂知她問的是崔文君的師尊:“也是渡劫,她的師尊為教中七長老,七長老在教中根基深厚,論修為和勢力陳瀾遠不如七長老,崔文君和陳瀾兩人的矛盾,算是藥仙教内新舊勢力的摩擦。”
沈梅君笑了笑:“那你和那位護法呢?”
“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我們是教主的直屬監察,若有出賣教中利益者,竭力除之,可惜護法大人對名利不上心,不管這些,所以,在下想請仙子協助,替我教除去陳瀾這個叛徒。”
“哈哈。”沈梅君不掩飾自己的自嘲,“閣下未免高看我了。”陳瀾她是要殺,但是陳桂想讓她去送死,她不是傻子。
“仙子道身的妖毒,在下可以化解。”
“不夠。”沈梅君搖頭。
“那把劍,我們取不了。”陳桂沉思。
“沒有赤木繁花,我殺不了陳瀾。”沈梅君看着男人。
陳桂搖頭:“仙子殺得了,天音秘術、青帝傳承,都不是世人所想的那麼簡單。”
沈梅君笑意不減。
“希望仙子在陳瀾找到你之前想通。”陳桂看向李青臣,“青臣也該離開了,七日後再來。”
“我能去見他們嗎?”少年問他,“舅舅。”
“你還叫我一聲舅舅,我就會一直幫你,不過這事……你先去給堂主說一聲,讓她帶你去。”提起崔文君,陳桂摸了摸脖子,剛才的傷口已經痊愈,這個瘋女人。
沈梅君在李青臣的靈台上一言不發。
李青臣走出三間相鄰的石屋,沿來時的路回去。
兜兜轉轉,又走到石屋前,此地似乎隻有陳桂一人,李青臣看清布置的假象迷陣,仍裝作在此繞路,他走過一處拐角,正好遇到一列藥人,往某處走去,見不到頭,也見不到尾。
“崔文君在後面一直在看你,她對你很好奇。”沈梅君淡淡說,“我也很好奇,你信那怪老頭的話?也就是陳瀾,覺得他比我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