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向寒繼續看他:“地址。”
岑帆說了個名字。
對方拿出手機看了瞬,食指在桌面輕敲幾下,最後從椅子上站起來。
凳腿在地闆劃出條長長的線,很刺耳。
岑帆眼皮一直垂着,動都沒動,忽地想起幾年前,自己畢業以後在江城找房子。
刑向寒告訴他:
——我需要我的伴侶和我同住。
那時候岑帆隻覺得幸福,大着膽摟住對方的脖子,央着人承諾,這輩子不把他趕出去。
沒成想最後提出來的居然會是自己。
以刑向寒的性子,要是不同住的話,應該就不是伴侶了吧。
岑帆很清楚。
很快刑向寒回來了,手裡拿着一張A4大小的紙,還有張名片。
語氣很淡,“本來是想下個月再告訴你的,不過你可以先看看。”
岑帆沒想到他會給自己這個。
拿過來以後,看清楚裡面的内容,驚訝擡頭,“推薦信?”
“恩。”
刑向寒,“是附近的一個私立學校,他們建築專業正在招老師。 ”
“你隻是研究生,雖然江大畢業,要想一進去就當講師比較困難。”
“但可以先從輔導員做起,等以後再參加集體競聘。”刑向寒說完後,重新拿起桌上的湯喝了口。
他動作比剛才要快,碗裡的湯汁濺出來一點。
“你覺得我現在的工作不好麼?”岑帆輕聲問他。
“隻是一個建議。”刑向寒薄唇微抿。
頓了下繼續說:“将來我們要一直留在江城,這個選擇對你來說更好。”
除了上課,他平常極少跟人說這麼多話。
岑帆拿着又看了兩遍,最後把聘書放在旁邊凳子上,語氣低低的,“我的性格不适合進學校。”
“你都沒做怎麼知道自己不合适。”刑向寒不贊同地睨他。
岑帆深吸口氣,很快又歎出聲,“我不是你。”
在記憶裡,自己這些年很少有這樣反駁過刑向寒,掰着手指頭算這應該是第二次。
這句話過後。
岑帆以為刑向寒要說什麼。
可對方也隻是把碗裡剩下的湯喝完了。
岑帆做飯很好吃,也全是照着刑向寒的口味做的,往常對方邊吃會邊說些什麼。
今天這頓飯卻異常安靜。
兩人像是回到了學校的圖書館。
那時候岑帆天天一大早趕到刑向寒任職的學校,帶水占座位,提前一點點去食堂打飯,即便是自己最重要的策展都能不參與。
為的就是能去聽年輕的刑教授一節課。
那時候連帶他的院長都看出來了,明裡暗裡提點過他好幾次。
可岑帆當時像是被下了蠱,倔脾氣一上來,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這個蠱持續至今。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得。
一頓飯吃完,刑向寒起身把桌上的碗碟放進洗碗機。
岑帆跟在他後面起身,看着他的方向剛要說話,刑向寒就開了口,“别搬了,以後我開車送你。”
岑帆一怔。
下意識擡起頭,“什麼......”
畢業以後他沒做自己本專業的工作,和室友一塊創辦了木雕手作室。
期間室友的朋友、幾任女友都來了個遍,經常給他們送些茶水點心,還會幫着在朋友圈裡宣傳。
身邊人隻有刑向寒沒去過。
刑向寒聞不慣木屑味,也有潔癖,有時候到門口連車都不會下。
岑帆知道這些,反應過來後很快說,“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去。”
刑向寒在華大任職,從家開車過去才二十分鐘,但是繞到他們的那兒,再往學校趕得兩個多小時。
岑帆不想他這樣。
刑向寒語氣很淡,“沒事。”
見旁邊人還要再說,他臉徹底冷下去,背過身走到洗手台旁邊,說:“我不想再跟你讨論這個。”
他每次這種語氣就是真生氣了。
岑帆站在距離不到三米的位置,看了對方一會,忽然從人身後抱住他的腰,臉貼在刑向寒背上。
貼得很緊,微挺的鼻尖給壓得有些生疼。
“對不起。”他說。
像是對這個人,又像是對自己,“我隻是不想再麻煩你。”
雖然他們是戀人,但無論是在一起的第一天,還是現在,岑帆始終都不願意讓自己顯得是個累贅。
刑向寒沒回他這句,卻也沒扯開他的手。
岑帆摟住他脖子,把刑向寒往自己這邊扯,等兩人面對面了,确定他眼底的寒意散去一點,才墊起腳尖親他。
岑帆的吻從來都是青澀的,這點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都這樣。
兩人的距離一瞬間被拉近。
刑向寒就算是被吻着也是在看他,眼睛睜着,裡面卻深不見底,即便是近在咫尺都探不到任何情緒。
原本他在這個吻中稍顯被動,卻在岑帆剛要分離的唇瓣中——
把人打橫抱起來,走進一旁兩人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