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臨時病房。
齊銘煊看着躺在床上,臉白得像紙一樣的男人。
心道幸虧今天沒騎摩托出來。
齊銘煊也沒想到今天在那兒會碰到他。
起初他隻是坐在旁邊斜對角,遠遠瞧着人有些眼熟,但不完全确定,也沒想要上前打招呼。
後來見人倒在地上才趕緊過去。
把人托着往車廂外面帶。
護士進來給他輸液。
齊銘煊在旁邊站了會,等人吊瓶吊上以後才說,“醫生,要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你現在可能暫時走不了。”
女護士是個新來的實習生,看到這張俊臉有些害羞,沒敢直視他的眼睛:
“你朋友很虛弱,一會針挂到哪兒也看不見,你要走起碼得等到他醒了。”
齊銘煊:“......”
雖說這樣做是應該的。
可他們根本算不上朋友,他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後來自己給對方發短信,根本沒收到回複。
他也想過給人家裡打電話,但岑帆那個手機在地鐵上摔壞了,現在整個一黑屏,機都開不了。
護士交代完就紅着臉出去了。
齊銘煊先是在旁邊站着,後來才拉了個凳子坐下。
劃拉兩下手機,又忍不住去看床上的人。
這看着好像比他們第一次見面還瘦。
其實那次他就覺得這人挺好看的。
直到現在,雖是閉着眼,但光是這樣都掩不住精緻秀氣的樣貌,皮膚很白,臉上連一個毛孔都看不見。
像是哪兒來的小少爺,掌心連着指頭卻結着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老繭,又像是專門做粗活的。
齊銘煊身邊朋友不少,卻沒一個像他這樣。
純粹的像張白紙,皺緊的眉宇又像是經曆了很多。
醫院的空氣全是消毒水。
岑帆是被這股味道沖醒的,睜眼的時候下意識想動動,感覺自己手背正被什麼東西扯回去。
很涼。
醒來的時候頭頂天花闆,眼見上邊的白熾燈四個變成一個。
岑帆意識逐漸回籠。
他這是在哪兒......
“你醒了?”旁邊的青年開口。
岑帆先是一愣,後來吓得要直接從床上坐起來,又因為腦袋裡的混沌重新躺回去。
“你是......”
“不記得了吧。”齊銘煊對他的反應并不奇怪,隻說,“要不是我,你在地鐵上估計得燒暈過去。”
岑帆眼睛眨了兩下,側着頭看他,好一會才想起來:“你是刑教授的學生?”
“我不是他學生。”齊銘煊重複了他們見面時的第一句話。
到病床前邊,把床搖起來點,又沖他,“坐起來,把藥喝了。”
岑帆先是沒動。
等到水杯遞過來,整個人都滞了瞬。
趕緊沒讓對方喂他,接過來道:“我自己可以的。”
齊銘煊本來也沒打算要真的喂,東西遞出去以後就站起來。
見岑帆吞了藥片,把杯子放嘴邊,小口小口地喝,喝完以後還用拇指在唇邊輕輕蹭了下。
齊銘煊看在眼裡,不禁在心底啧了聲。
怎麼跟個女人一樣......
齊銘煊不知不覺盯了他許久,反應過來後挪開視線,咳嗽兩聲道:“你還記得你哪個朋友的電話?”
岑帆先是一怔。
後來快速意會過來,就要去扯擺在旁邊的書包。
齊銘煊知道他要找什麼,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你下地鐵之前這個就摔壞了。”
岑帆趕緊接過來。
在頂上那個鍵用力按了下,又試圖把背後掉出一半的電池裝回去。
但沒用。
額上立即滲出一層細汗。
齊銘煊在旁邊看着,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現在幾點了?”岑帆去看旁邊漆黑的窗戶,擡頭問他。
齊銘煊瞥了眼腕表,“十點過五分。”
“十點......”岑帆在嘴裡咀嚼了一遍,自言自語了聲:“是晚上十點麼?”
“廢話,難不成是早上啊。”齊銘煊懷疑他腦子真被燒壞了。
岑帆沒應他這個,見隔壁病床的護士走過來,忙把人叫住,“護士,麻煩這個吊瓶的滾輪能調快一點兒嗎。”
對方走過來看看,道:“你這個已經不算慢了,要更快點手明天起來估計會疼。”
“沒,沒關系的,麻煩您了。”岑帆立刻說。
等人走後。
齊銘煊在旁邊看他,“你是有什麼急事?”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告訴對方手機壞了的時候,眼前這個人像是徹底呆住,靈魂都不在他身上。
“哦沒有......”岑帆盯着滴壺裡不斷落下的小水珠,輕道:“就是得早點回家。”
“你家裡還有其他人?”齊銘煊問。
剛才他在包裡找岑帆身份證的時候看到過,知道對方不是本地人。
岑帆“啊”一聲,多的也不再說了。
打完針以後,兩人從醫院出來。
由于藥水滲進他身體裡的速度突然變快,心跳跟着也快起來,走在路上胸口都有些發慌。
齊銘煊不理解他這樣做的意義。
卻還是道:“我送你回去。”
反正那個小區他之前也去過,那條路還記得。
岑帆立馬回絕:“不用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其實人特意送他來醫院,于情于理他都該表示點什麼,但他現在真的趕時間。
他已經和刑向寒那樣了,哪兒還能這麼晚不回家又找不到人。
“那個醫藥費還有路費,我現在一塊兒給你吧,今天真的多謝你了,回頭我請你吃飯。”岑帆邊說邊拿出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