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之後,女施一個人偷偷的找到了那間神社。
她從未仔細的觀察過賜緣社,正是阿常和七晏追着女施來到的那間神社。不算氣派,卻足夠特别。朱紅色的圓門,兩旁不知立着的是什麼神獸,門上上頭立着一塊木匾,勉勉強強可以認清匾上是三個蒙塵的大字——賜緣社。
門上歪歪斜斜貼着封禁的紙,中間已經被人撕開。一看便知,已經有人進去過了。
她推門而入,一片紅菱飄飄揚揚佛過眼前。她吃了一驚,想不到這神社中還有這樣一番景色。
放眼一望,神廟前也有一顆梧桐樹,黃葉下牽着密密麻麻的紅菱,秋風吹落一地樹葉,也無人打掃的痕迹。偌大的庭院裡,隻有和風吹起紅菱的聲音,四周蕭條的很。
女施小心翼翼的走進神堂,神堂中央正擺着一尊神像,她不認識那神,四處找不着香棍好做祭拜,可能是她冒昧怕得罪了神明,便隻好直接的跪在灰撲撲的墊子上,磕上幾個頭,虔誠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神,但您是若知道我的所做所為,一定要原諒我。”
又道:“聽說您這裡有一本皈依經,若是被小師傅找到,他們就會離開了,我還沒來得及報答他……所以我想借此一用,等時機一到,我一定親自物歸原主,在此謝過您老人家了!”
她又磕了頭,站起來,就開始東搜西羅,等她把神社翻個底朝天,也完全沒見着這皈依經。女施站直了身子,擦了擦額頭汗粒,喘幾口大氣,一時感到驚異又摸不着頭腦。聽小師傅說,皈依經就是在賜緣社裡才對。可她百般搜尋也不見它的影子。
她回頭望了望遠處封條早已被撕開的紅門,心中猛然一驚,難道是已經被人拿走了?
可小師傅不曾來過,情正該是也不知道,這坤無經何人能拿去呢?莫非是被人偷拿了?
無奈之下,女施隻好返回原路。離開的時候,女施一時興起,撿起一條還未寫過的紅菱,用清水寫上一句:“清蟬情正,三生有幸。”
雖然清水會幹,但祈福皆心意,她便将紅菱挂上離她最近的一條樹枝,任它和千萬紅菱一同在和風中飄揚。她見一切甚好,便心安的離開了。
一路山間多蒼翠,遍地松香沁心扉。野草發着幽香,沿着崎岖的山間小道前行,彎彎的山路上落滿了樹葉。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訴清蟬,想着如果告訴,清蟬一定會立即離開,這樣她就又隻得孤孤單單一個人了,可如果不告訴他,會不會就此耽誤了他呢……
正想着,就撞上了清蟬,他正上山來,像是在找什麼人,女施心裡吃了一驚,還是揮手大方的叫道:“小師傅!”
清蟬迎了上去展眉而笑:“女施這是去了何處?”
女施一時間臉紅得像碳火一般的燙,她看着清蟬笑得像日光一樣的美好,便慌張失措,半天才笨拙道:“我,我去摘野菜了!”
“野菜?”清蟬認真打量一番,覺得奇怪,女施手裡連個菜籃子都沒有,何來野菜?
女施一下子明白過來,抓了抓頭,慌慌張張道:“哦!我把菜籃子忘在地裡了,我,我馬上回去拿!”
清蟬叫住她道:“你腿腳不便,要不我與你一同上去摘野菜?”
女施一聽,急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這地方我很熟悉,不會有事的……”
她剛一轉身,又想起皈依經不見的事情,便回過頭,喊了一聲“小師傅。”
可此時她腦子裡全都是那句“若是告訴他皈依經已經被人拿走了,他一定會回寒山寺的。”所以她猶豫的叫了聲小師傅之後,卻沒敢繼續說下去。
那項上的銀鎖正在日頭下閃着光,看得她頭暈目眩,她看見清蟬好看的雙眸和微微上揚的丹唇,情不自禁,還是選擇隐瞞。
她叫了聲小師傅,卻問的是:“情正呢?”
清蟬愣了愣:“我也正找他呢。”
女施就苦笑:“那他一定不在山上了,我方才才從山上下來。山上光秃秃的不好看,太陽這般大,小師傅請回去歇息吧!若是我見着他了,一定讓他快些回來!”
聽她慌慌張張的道完,清蟬說不過女施,便隻好随她去了。
女施見清蟬漸漸離去,這才敢松了口氣。她沒有上山,而且繞路去了别處,一路上悶悶不樂的埋着頭走,思考者這樣刻意暗自隐瞞到底算不算得上是自私。
不過她一想到小師傅暫時不會離開,就會忽然樂以忘憂,如此心口不一,真讓她感到有些為難。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走到了湖邊。
湖水清清流,頭上是碧藍的長空,初秋的蟬還在叫,拉着長長的聲線,生怕别人不知道它的存在一樣。
遠遠就能聽見有人擊打湖水面的聲音。
女施杵着木棍慢悠悠的走過去,那個被灌木叢擋住的身影終于露了出來。
他正背對着蹲在湖邊,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着什麼。
女施吃了一驚,心裡幽怨道:“情正不是就在這裡嗎?虧得小師傅到處找他!”
女施輕輕走上前,伸長脖子,好奇他在做什麼,見他将手伸進水裡,不停的抽搐,她便猛的一驚,趕忙叫了聲:“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