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陶德過去曾經是在哥譚底層的孤兒,他因為拆下蝙蝠車的輪胎而被蝙蝠俠發現。
初代羅賓理查德(迪克)·格雷森已經前往布魯德海文,作為夜翼生活。因為蝙蝠俠的恻隐之心,傑森被收養,并接受羅賓的訓練。
他的戰鬥出身底層且毫無章法,像是自由搏鬥。但正是在底層摸爬滾打的日子造就了二代羅賓——蝙蝠俠最喜愛、最在意的一任搭檔。
好景不長,傑森被小醜用親生母親的信息所引誘,在小屋中被虐待緻死。
傑森充血的眼睛盯着窗戶與燃燒的鐵門,期待那個身影會破門而入。
等蝙蝠俠從火場中救出傑森,他已是冰冷的屍體。
他把傑森的制服收藏在蝙蝠洞中,時刻警醒自己的悲劇。
在他看見火光、小屋、紅頭罩的瞬間,他的腦海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想法——那是身懷負罪心的人常有的心情。
若是能彌補這種遺憾。
帶着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冀願,與緩解痛苦譴責内心的私心。絕非是為了純粹的“拯救”。
有幾分源于自我,又有幾分源于英雄的職位與身份?
*
蝙蝠俠沒有還手。
他吐出了被打碎的牙齒殘片,像真正莊嚴的戰士站在那裡。
他很少吐露心迹,即便過了這麼久,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傑森·陶德的怨恨。
私怨與公義,蝙蝠俠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公義。
但在那之外呢?
在隻有情感糾葛的現在呢?
艾妮被傑森突如其來的震怒吓了一跳,像是一隻冬天的倉鼠一樣顫抖着全身的絨毛,她搖了搖頭才冷靜下來。
傑森的身體狀況比她更加糟糕,蝙蝠俠給她做應急處理,用鋼闆支撐她的身軀時,她看見紅頭罩擦掉鮮血,止血繃帶纏在他的小臂,眼睛流出血淚。
……
好奇怪。
她和傑森離得不算很近,所以她隻能伸出手,碰到傑森的衣擺。被燒焦的衣服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她稍微一扯,就壞掉了。
蝙蝠俠:“這隻是一個夢。”
傑森呵了一聲,“隻是個該死的夢,把你和我串聯起來的夢。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過了三秒,傑森又問,“你。”
“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他的每句話都針對蝙蝠俠,艾妮的掌心留下了紅頭罩外衣的灰燼,她在側方看見傑森的臉頰流出了血。
他沒包紮額頭的傷口,血流如注。那血液流進了眼眶,眼眶成了一個蓄水池,傑森流出來的鮮血仿似眼淚。
……
不要這樣。
“……蝙蝠俠。”傑森從喉嚨發出似野獸的、充斥怨恨的咆哮,“我不需要你,現在,過去,未來。”
“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你卻沒有出現?”
“哦,等等。換個說法,”傑森笑了起來,“正面的英雄總是很忙,你沒有空隙,沒有時間,那現在怎麼有了?”
傑森的手往下滴落鮮血,混合着蝙蝠俠的,也混合着他的。
沒辦法正常交流,沒辦法正常對話。
明明碰撞最激烈的時期已經過去,但共同經曆了噩夢的傑森,無法保持冷靜。
……
他沒有想過複活!他不應該再次面對這個問題!第二次、第三次或是第四第五次——
他不應該站在蝙蝠俠面前,重現他作為紅頭罩與蝙蝠俠敵對的場景。
艾妮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歇斯底裡的人,真的可以從外表上看出來啊。
緊繃的身體,捏緊的拳頭,流血的頭和手腕。
燒紅的衣服,鮮血與淚水。
好奇怪。
她和迪克也是這樣的嗎?
或者說,她和媽媽,在外界看上去,也是這樣的嗎?
歇斯底裡的女兒,沉默的母親。
明明彼此愛着,但又因為那種飄忽不定,沒辦法确認這份心意。
……
好奇怪。
假如是愛着的人、不管是友情,還是親情,甚至是愛情,都不應該彼此傷害。
隻有在注視着别人的情感的時候,艾妮才會有“正常”的認知。
磨爪子的貓和用後腿蹬沙子的獅子發出了同樣的咆哮,向後拱起身子是生物警覺的标志。
艾妮突然伸出了手。
在那種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她用手摁住了傑森的傷口,非常的用力。
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傑森·陶德如同失去填充的棉花娃娃倒了下來,噗通一聲跌在艾妮的面前。
“……”傑森的藍眼透過頭罩看向艾妮,“艾妮、基恩……!”憤怒的聲音如同傷獸的咆哮。
艾妮用手把紅頭罩抱了起來——更準确的說是拖。
就像是拖行屍體一樣,她抱着傑森的頭,像是把貓咪抱在懷裡。
艾妮在非常幼小的時候,想讓貓咪聽話,所以她扯住了它的尾巴。貓咪尖叫着咬了她一口,發出野獸般的叫聲。
然後它很快的逃走了。
等到艾妮稍大了一點,去公園喂流浪貓的時候,耳朵缺了個口子的小貓咪抓傷了她,然後逃走了。
就算被飼養,也會本能的感覺到害怕。被龐然大物接近,就算有美味的食物,也會感覺到恐懼。
所以,“别害怕。”
艾妮抱着傑森,“别害怕了。”
人類是有着野性與感性兩重相性之物,所以野性的本能在人類身上也共用。
在對媽媽說出那些殘酷的、把心髒都紮穿的時候,艾妮現在才發現,那好像是恐懼。
對未知的恐懼、對答案的恐懼。因為太害怕了——才會本能的防禦。
所以貓咪才會把她抓傷。
她對傑森說,别害怕了,因為這樣隻會傷害到你自己。
與在乎的人無關,最終回憶起來的時候肯定隻有自己受到折磨。
怕個——
傑森很想這麼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