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發問。
“死是一種什麼感覺?”
地在發問。
“死是一種什麼感覺?”
雪在發問。
不留命像冰雕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處,看了一眼李去疾心口上的窟窿,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那塊石頭。
“啊!”
驚呼之後,不留命扔下手中的石頭,狂奔而去,口中重複着一句話。
“死是一種什麼感覺?”
……
雪原之上,有一座雪峰。
雪峰之上,有一位面貌可怖的中年道士,駝背跛腳,雙目血紅,兩手生瘡。
道士叫吳駝峰,是今夜最後的一位殺手。
他方才一直站在雪峰上,注視着一切,沒有出手。
謀之而後動,觀之而後行,是他這輩子信奉的原則。
同前四位殺手一般,吳駝峰一輩子不知用了多少惡毒的法子殺人,但目睹了方才的一切後,卻心有餘悸。
“那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吳駝峰深吸了一口氣,刺骨寒氣,讓他冷靜了下來。
他的身旁有一塊巨大的石頭,這塊巨石足以讓窮天境以下的修行者被碾為肉泥,但吳駝峰向來是個小心謹慎之人,他的每次暗殺絕不會留給獵物任何破網之機。
在前四位殺手輪番上場時,他已在這塊巨大的石頭上貼滿了血書靈符。
符上龍飛鳳舞地寫着這世上最惡毒的咒言,每道符注入了極為強大的靈力。
如若有人仔細去看那符,就能瞧見符上寫着諸如“透你媽”、“操”、“喝水嗆死”、“吃飯鹹死”、“廟會套布偶,一輩子都套不到”等難以入目的肮髒字眼以及毫無人性的詛咒。
惡毒如此,可見一斑。
當這塊巨石貼滿靈符之後,便不再是一塊普通的巨石,而成為了隻能被吳駝峰一人所操縱的兇器。
這件兇器能讓地絕境的九大高手感到為難,就算那怪物被碾為泥後,真能重塑肉身,莫非他還能從千斤重且注入了靈力的石頭中脫出身來?
如果李去疾一輩子困在石頭下,再也做不了那欲吃天鵝肉的癞□□,就在永晝雪域中,直至壽數用盡,魂靈歸天,化為白骨,這難道不也是一種死法嗎?
隻不過等待的時間久了些。
更遑論,在壽數用盡前,他當真不會餓死,凍死,亦或是被尿意憋死?
吳駝峰隻覺勢在必得,他微微張開因前幾日吃多了火鍋,而長了潰瘍的雙嘴,默念起了靈咒,巨石離地而起,雪域上留下一個深坑。
巨石在空中未多做停留,随靈咒而行,俯沖向了雪峰上的白色身影。
大石落地,轟天巨響,雪域震動,積雪飛濺,雪中有血。
血肉模糊,這是他最愛見的一個場景。
正當吳駝峰眯眼滿意地欣賞他的傑作時,巨石開始微微顫動,漸漸離地。
“這不……不可能。”
驚變突起,吳駝峰的一聲慘叫響徹永晝雪域。
……
“親愛的不知老師,我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壞消息。”
不知死活正坐在寝室的床邊上,擦拭着他的愛刀,擡頭看了一眼風風火火推門進來的王馬克後,又低頭擦起了刀。
“壞消息是,昨晚去永晝雪域的五位窮天境的殺手都瘋了。”
“瘋了?“
王馬克重複道:“都瘋了,每個人的神識都受到了極大的摧殘,問他們任何問題,他們隻會說一句話‘死是一種什麼感覺’。”
“那李去疾呢?”
不知死活如全天下的雄性一般,更為關心的是這個人的死活。
王馬克聳了聳肩,道:“不知道,現如今還沒人知曉他是死是活。今日有位大人物去了趟玄機閣,花萬金請玄機閣主推演永晝雪域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閣主怎麼說?”
“玄機閣主說,那五位殺手落得這般田地,隻有三種可能,一是遇見了遠高于他們境界的強者,被毫不留情地摧毀了神識。二是他們遇見了龍,極有可能是一等龍,也就是龍族中的貴族,你也知曉永晝雪域再往北走,那可是龍族的地盤。”
不知死活皺眉道:“若真遇了龍,龍何以不吃了他們,還讓他們活命?”
“這個嘛,或許他們遇見的是條幼龍,小孩子嘛,就喜歡惡作劇捉弄人,你說是不是,不知老師,哈哈哈哈。”
寝室裡,隻有王馬克一人尴尬的笑聲,不知死活沉默片刻後,又道:“那三種可能呢?”
王馬克停住了笑,坐在了不知死活的身邊,伸出了四根手指。
“第三種可能,他們都中了幻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