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術?”
“玄機閣主推測,那五位殺手一到極晝雪域,就入了幻境,在幻境中分不出真與假,最後落了個心神皆毀的慘痛下場。”
不知死活道:“昨夜五位都是窮天境的高手,豈會如此輕易便中了幻術?”
“我說不知老師,你可真是對幻術一無所知。普通的陰陽師肯定辦不了這事,可如果碰上了最頂尖的陰陽師,那還不是小事一樁?再說,北境不正是陰陽師輩出的地方嗎?尤其是你們日族。”
不知死活道:“在日族,武士和陰陽師向來勢不兩立。”
王馬克笑道:“可現實便是,北境一統後,你們日族就沒有武士了,陰陽師卻依舊随地可見。”
“武士雖亡,武士道尚存。”不知死活說着,将手中刀擦得更為用力。
“不知老師不是不信武士道嗎?”
不知死活隻是看着手中刀,良久後,道:“那位頂尖陰陽師為何會設下幻境?”
“這還用說,那肯定是為了救他。”
不知死活更為不解道:“這世上竟還會有人想救他?”
“他”指的自然是李去疾。
王馬克重重地拍了下不知死活的肩膀,道:“好了,不知老師,上面那些大人物們在想什麼,誰知道呢?至于極晝雪域上到底發生了何事,連玄機閣主都給不出答案,我們兩個難道還能想出一朵花來?說不準還有第四種可能。”頓了頓又道:“親愛的不知老師,你還沒有問我那個更壞的消息是什麼?”
對于此刻的不知死活而言,還會有什麼消息,能比那個該死的李去疾極有可能還未死更壞呢?
不知死活不耐煩道:“說。”
王馬克道:“不知老師,你還記不記得昨晚我們是在哪兒談得心?”
“千雪湖畔。”
“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昨晚抽了雪茄?”
不知死活知曉每根魔族雪茄的高昂價格,趕忙道:“那根雪茄,是你說請我抽的。”
“不知老師,你我共事多年,同床共枕,我們之間的高貴友誼怎麼能用一根雪茄來衡量?我們抽的雪茄不是重點,重點是抽完後剩下的雪茄頭,你還記得我們當時把雪茄頭扔到了哪裡嗎?”
昨夜不知死活忽聞噩耗,怒火攻心,委實忘了将煙頭扔在了何處。
此時一想……
哐當一聲,不知死活的愛刀落在了地上。
這果然是個更可怕的消息。
王馬克悲痛欲絕道:“我們扔在了千雪湖裡呀,據院方不完全演算,那兩根雪茄頭對湖上浮雪造成了至少百年不可修複的損壞,現在那條眼鏡蛇,哦,不,我是說副院長大人正等着我們去商談賠付事宜。”
……
“死是一種什麼感覺?”
李去疾似乎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可醒來後,夢中發生了何事,全都模糊了,獨獨隻記住了這句話。
想着,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本冊子。
冊子的封皮上寫着“李去疾行記”幾個大字,筆酣墨飽,力挺勁足。
哪怕是人族公認的書法大家左丞相見了這字,定也忍不住想要向這字的主人讨要幾幅墨寶,留着觀摩賞玩。
李去疾翻開了冊子,第一頁上寫着三行字。
活着。
娶媳婦。
當個好人。
他微笑着默念了一遍這三行字,尤其是當他念到“當個好人”時,笑意更深。
念完後,李去疾将冊子往後翻,翻到了最後寫有字的一頁,上書一行字。
“極晝雪域景甚美,此行不悔,奈何飛鷹離去,天寒地凍,留餘一人,難尋出路。”
李去疾閱完後,無奈一笑。
果不其然,在他做那場長夢前,他應當是在極晝雪域,可如今……
他環顧四周,隻見眼前溪流清清,月華如練,鋪灑其上,腳下綠草蔥郁,身後樹挺花幽。一圈看下來,别說雪域了,就連雪都尋不到一片。
看來他似乎又迷路了。
“第一百零八次。”李去疾苦笑道。
李去疾又摸了摸懷中,發現除了如今手中的那本冊子,旁的都不見了。
筆丢了,墨石丢了,銀子丢了。
至于那封婚書,似乎留在了王府的桌案上,忘了拿……
沒有婚書,定北王府大可不認那樁婚事,定北王也大可收回他的千金之諾。
如此說來,他豈不是連未婚妻都丢了?
李去疾想到此,輕搖頭,阻斷思緒,朝着遠方燈火人煙處行。
未行幾步,李去疾便聽得一聲喚。
“白衣兄台留步。”
李去疾回頭張望,見無人,正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