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平背完演講稿後,沒有回到方陣,而是被副院長佘鏡演帶到了一個小世界。睜眼後,他發覺自己竟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剛擡頭就見到了坐在正中的貴妃娘娘,以及貴妃娘娘下首的左丞相。
樂平到了如今才知曉,原來每回開學大典來的那些大人物,都在這個小世界裡候着場。
如此也是,皇家學院殿宇屋舍皆陋簡,是找不出一處像樣的地方來招待這些貴人們。
學生老師們可以受委屈,這群大人物們可受不得,他們也沒有理由要受。
見完禮後,宮本綠子招手示意樂平過來。
“孩子,你做得很好。”
樂平已經十七歲了,個頭很高,聲音也已全然是男子的聲音。他認為自己已不是孩子了,但此刻聽見宮本綠子的贊賞,他甯願自己一輩子都當個孩子。
“沖兒的頑皮可累着你了。”宮本綠子溫柔道。
樂平嫉妒樂沖的地方很多,但最嫉妒的便是樂沖有這樣一個美麗溫柔聰慧的母親,反觀他自己的母親,就是個成天隻會愁眉苦臉的尋常中年婦人。
樂平道:“是臣侄要感謝殿下給了臣侄這個機會。”
他比方才演講時還要緊張,在自己敬仰的人面前,誰都會緊張。
宮本綠子聽後微笑,左丞相的臉上也露出了笑,這時,佘鏡演走到他的身邊低聲道:“該您了。”
左丞相聽後,向宮本綠子行了禮,離開了小世界。
不多時,衆目睽睽下的白玉台上出現了位布衣書生,頭帶綸巾,面容雅俊,年歲不好說,既像三十,又似四十。
布衣書生就像位尋常不過書生,任誰瞧見了他,都決計将他和朝堂相聯系不上,可偏偏他就入了朝堂,還官至左相。
人族的左丞相不姓左,姓商,平日裡同僚們都稱他一聲左相,亦或商相,而他今日卻有了了第三個稱呼,商老師。
皇家學院每年特邀老師演講時,都會故意隐去所請之人的官位身份,稱呼其為某老師,弄得神神秘秘,學生們也都裝作不認識,隻當他們真是某位世外高師。
但皇家學院中如此多的官宦弟子,請了哪個朝廷重臣會不認識。
二十多年前,有個離經叛道的學生就笑稱此舉,真他娘的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二十多年後,這個放屁般的規矩沿用至今。
比起副院長的千篇一律,比起樂平的明顯背稿,左丞相的演講就如同一道潺潺清流,流進了每位學生的心中。他的聲音清朗,條理有序,莊諧并重,赢得了學生們發自内心的掌聲。
……
殿宇中,宮本綠子站在了畫卷前,她的目光落在了學院老師的方陣中。
“哪位是李去疾老師?”
佘鏡演道:“今日李去疾老師未到。”
“未到?”宮本綠子有些訝異。
“老師可是身體抱恙?”
佘鏡演語氣平靜,如實回禀道:“同李去疾老師一個寝室的另外兩位老師也都未到。”
宮本綠子沉吟半晌,目光轉而落在了身旁的樂平上,樂平目光躲閃,宮本綠子的眸中有了笑意。
她微笑地看着宮殿中的琉璃黃金,隻覺光彩刺目,臨走前,道:“下回換個清雅的地方。”
佘鏡演躬身道:“是。”
求知場上,左丞相完美地結束了他的演講,功成身退,按照往日,接着便是皇帝陛下親臨講話。
可陛下在修行中,連朝政都沒法子處理,哪來空閑演講?越是家境顯赫的孩子,知曉的事情也越多,他們早已得到消息,今日代替皇帝陛下演講的是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雖未被封後,但她在世人心中,就是皇後,就是一國之母,她自然有資格代陛下來總結陳詞。
貴妃娘娘出現在白玉台上後,在場衆人皆屏住了呼吸,凝神望去,就連對左丞相不屑一顧的樂沖,見到母親出來後,腰闆都挺直了一些。
宮本綠子身上有一種氣度,一種能讓人尊之,重之,敬之的氣度,這種氣度簡直就如同是一種幻術。
沒人說話,沒人敢說話。
如此神聖的一刻,萬籁俱寂,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貴妃娘娘開玉口。
誰會打擾貴妃娘娘的演講,又有誰敢打斷這場演講?
就在這時,天際傳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