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旁是一位油光滿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話音落後,中年男子立馬接道:“你們打斷的可是貴妃娘娘的演講。”
“老夫在學院已有三十餘年,還是第一次碰見如此荒唐無禮之事,”一位拄着拐杖的精瘦老者道。
精瘦老者其實說了謊,他曾經遇見過比這更荒唐的事,然而做出那荒唐之事的人,已是他招惹不起的,索性他便把那事給忘了。
人活得越久,就越知曉,許多事是該忘則忘。
昨日睡前,王馬克和李去疾講過,學院中,在副院長之下還有三位長老,協同副院長管理學院事務。說是協同,實則是為了監看和分權。
學制改革後,三位長老的稱呼也改了,改為了教導主任。
“平時甩手不幹,一遇屁事,蹦跶得比誰都歡。”這是王馬克對三位主任的評價。
對這三位主任而言,今日之事自然不是屁事,而是喜事。
在昨日,這三位主任有幸接觸到了幾位皇都中的大人物,大人物們雖未明說,但意思還是很清楚。
李去疾不該留在皇家學院。
留在皇家學院就意味着他有極大的可能拿到第一件聘禮“高考狀元之師”,一旦拿到第一件聘禮,那豈非又離迎娶郡主進了一步?
定北王府既向殺手聯盟下了死令,又将李去疾安排到了皇家學院,這便無異于是向雙洲大陸宣布,李去疾的命要給定北王府留着。
既然殺不了李去疾,那讓他一輩子拿不到聘禮,結果不也一樣嗎?
難道郡主還真要等他等到老?
那些大人物絕不會允許北境的這塊肥地真落到了默默無聞的李去疾嘴裡。
李去疾不知曉這些,也從未想過這些。
他在想旁的事情。
結合王馬克昨日所言後,他一一将這三位主任對上了号,那位婦人姓陳,那位男子姓朱,至于那位年資極厚的老者則姓邱。
陳主任道:“不知老師,你可是風紀老師,學院中的學生獎懲賞罰,都是你看管着的,如今你倒是說說看,你們今日所犯是何罪,又該領什麼罰?”
一提到“懲”和“罰”兩個字,不知死活總會來精神,肅面正色道:“一犯嚴重擾亂開學大典秩序之罪,二犯非修行區禦劍,險些傷人之罪,兩罪相加,若是學生,建議給予勸退處分。若是老師,屬下不知。”
陳主任輕哼一聲,臉上的粉落了不少,厲聲道:“還有第三罪,為人師表,不做表率,反倒知法犯法。三罪相加,罪無可赦,理應即刻開除。”轉而對佘鏡演道,“副院長大人,若皇家學院還将這等行為如此不檢的老師留着,怕會有損學院數十年聲譽,辱沒皇家威嚴。”
佘鏡演沉吟不答。
陳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四五十歲的女人,話總會特别多。
隻聽她又道:“這僅僅是學院給你們的處分,就算學院不追究你們的責任,可你們驚擾鳳駕,這罪名難道丢得了嗎?皇家學院怎會要三個留過案底的老師?”
不知死活道:“無論是何處分,屬下皆認。但在罰屬下之前,屬下請求院方先查出設立結界者,欺辱師長的學生,怎可安然無恙地留在學院?”
“你……”
陳主任語塞,向另外兩位主任使眼色。
他們都心知肚明,作弄李去疾的,嫌疑最大的自然是三年級天班的學生。可天班的學生,除了那個民間來的免費生,無一是他們輕易動得了的。
如果到時候查出來幕後主謀是三皇子樂沖,難道他們還真要将三皇子逐出學院不成?
那可是皇帝陛下和貴妃娘娘最寵愛的皇子。
朱主任曾在朝廷當過幾年官,心思深沉些,道:“查,自然是要查。隻不過這事輪不到你們插手,至于結果如何,你們也無知曉的必要了。”
這話說得極狠,一來暗指他們三位決計不可能再留在皇家學院任教。
二來則是明示,既然你們三個被害人都離開學院了,那所謂的真相自然也沒有浮出水面的必要了。
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宮本綠子在禦林軍的護衛下,走進了十誡堂,在場諸位紛紛行禮。
禮畢後,佘鏡演立馬将主位讓了出來,宮本綠子淺笑謝絕。
邱主任仗着年長,先一步請罪道:“學院不幸,老朽們老眼昏花,識人不明,緻使學院中招來了這等敗類老師,毀了學院聲譽不談,竟還讓貴妃娘娘受驚,好在神靈護佑,娘娘玉體安好,否則我等萬死不足惜。請娘娘放心,今日之事,學院必将給娘娘一個滿意的交代。”
宮本綠子問道:“那你們可想好了給本宮什麼交代。”
佘鏡演還是未說話,隻是扶了扶眼鏡,好似個過路人。
不說話,便是妥協。
到了這時,三位主任不必互視,也知該說什麼了,一女、一男、一老齊聲道:“學院的初步決定是即刻開除不知死活、王馬克以及李去疾三位在職老師,餘下的,聽憑娘娘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