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無措地坐在床上,數次欲言又止。
虞聽頌似乎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很好,她慢慢彎下腰,單手撐在床面,手就在唐言蹊腿邊,随時能觸碰唐言蹊:“别讓我為難。”
“你在我面前是什麼樣子,在她面前也可以是什麼樣子。她會喜歡你的長相,會心甘情願把機會讓給你。”
貼近的話音一點點撬動唐言蹊岌岌可危的理智,她像被蠱惑了一般癡癡望着窗邊的女人。
——那個女人随意翻閱着劇本的姿态真好看,窗外那些不曾仔細看過的各色燈光與這人保養得毫無瑕疵的手完全适配,她根本不像用身體換取資源的人,她跟這間房、跟這個繁華都市的夜景氣質無比接近。
-
白底黑字的劇本上忽而投下一道黑影。
溫曲擡頭的動作被後頸那隻微微出了點汗的掌心壓住,接着,淡綠裙擺在眼前晃過,站定了一雙沒有穿鞋的腳。
“我允許你親……親我的腿。”
那人顫着聲說:“你想親哪裡都、都可以,但條件是……是你必須跪下來。”
說着,那隻手将溫曲的脖子往下壓了壓,似是真想就這麼把她壓到地上去跪着。
用這點可憐的力量。
虞聽頌讓她在女人面前表現出她平時的樣子。
這是唐言蹊在虞聽頌面前的樣子,或者說是虞聽頌命令唐言蹊在她面前的樣子。
隻要穿上這種款樣的旗袍,唐言蹊就在夜間獲得了‘操控’虞聽頌的令牌,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施舍給虞聽頌獎勵。
誰嗤笑了一聲,那隻本就不敢用力的手頓時卸去大半力道,細白手腕顫顫巍巍,呼吸都亂了。
“……”
誰也看不清低下頭的溫曲是什麼表情,一旁看好戲的虞聽頌隻能看見那人唇瓣輕啟,因無奈歎了口氣。
女人沒有反抗,像是默許了唐言蹊的‘命令’。唐言蹊大着膽子擡起膝蓋,隔着布料蹭了下這人捧着劇本的手背。
一向不贊同宿主粗魯對待吸血鬼的系統僥幸:‘還好宿主每次出門都把吸血鬼牢牢綁在床上,不然這個場景被它看見了……’
“稍等一下。”
劇本被合上,女人輕易避開後頸那隻看似壓迫性極強的手,擡眸看着唐言蹊驟然蒼白的臉。
她緩了幾秒才說:“聽頌的确還缺幾個助理,如果你有意向,可以直接跟雨詩聯系。”
“葉一弦為你加的戲不會播出,我知道你的戲份早已結束,你随時能離開這個劇組,如果你想更換經紀人,也可以跟雨詩聯系。”
“你說是我介紹,她會回你消息,并幫你處理跟經紀公司解約的一切事宜。”
“是當助理還是繼續當藝人,你可以自己選擇。”
說完這些,女人眼眸半彎,語氣真摯道:“不要緊張,這身旗袍很适合你,你很漂亮。”
…
女人叫溫曲。
唐言蹊呆呆拿着這張隻有一個名字和手機号碼的名片,站在門口半天都沒回過神。
她以為自己被趕出門的光景必定凄慘,說不定再慘些能直接撞上葉一弦。
肩頭多了件長風衣,是女人……是溫曲穿進去的,說她看起來有點冷,可能需要這件外套。
說以後能還給她,打這個電話就行。
她知道溫曲一定不是缺少這個外套,留名片、留外套,怎麼看怎麼像是故意跟她建立聯系,給她主動聯系她的機會。
唐言蹊想起溫曲說起‘雨詩’的模樣,那樣自然,那樣溫柔,好像跟李雨詩相熟并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就是很平常地說起一個朋友。
她被溫曲親自送出門,她漸漸想起虞聽頌的眼神……像是嫉妒,又像是厭惡,她分不清。
-
系統:‘唐言蹊對宿主的好感度漲到了30以上耶。’
唐言蹊,是八次輪回中掐死過宿主的人,亦是吸血鬼中意的血包之一。
葉一弦的男友出身豪門,跟葉一弦訂婚後仍舊在外沾花惹草,機緣巧合之下結識唐言蹊,之後展開追求。
奈何還沒追到手就被葉一弦察覺,那男的全推到唐言蹊頭上,說是唐言蹊為了某個劇本蓄意勾引,激怒了葉一弦。
八次輪回中,吸血鬼解救下被葉一弦折磨得有輕生念頭的唐言蹊,并為唐言蹊動手殺人。
那男的死得很慘。
或是感激或是一見鐘情,唐言蹊沒有畏懼吸血鬼的尖牙,主動送上自己的血。
她心甘情願當吸血鬼的血包,任吸血鬼呼來喝去沒有怨言,她認為吸血鬼本就是跟人不同的存在,無限接近于神。
直到她發現吸血鬼想跟前女友複合。她親眼看見那個女人無數次推開吸血鬼,拒絕吸血鬼,還讓吸血鬼差點被狗仔拍到狼狽的照片。
唐言蹊開始跟蹤那個女人。每次吸血鬼動用特殊異能才能抱到那個女人時,她的心也空蕩蕩的,仿佛感知到了吸血鬼的落寞。
她這時還沒想對那個女人做什麼,她隻是希望那個女人珍惜吸血鬼,意識到吸血鬼的懷抱有多麼珍貴。
後來吸血鬼被女人傷到了,流了血,唐言蹊壓抑着憤怒為吸血鬼包紮好傷口,當晚就沖去了女人的居住地——
她看見受傷更嚴重的女人,心中沒有一絲同情,直接動手掐死了對方。
…
而在這次輪回中,再度見到殺死自己的人時,宿主的演技讓系統有點發憷。
她真的像是在這家酒店第一次見到唐言蹊,真的像完全忘記了唐言蹊跪在血泊中神色猙獰掐死她的畫面。
她甚至真的給唐言蹊擺脫虞聽頌、葉一弦等人的機會,為什麼?隻為了這可憐兮兮的三十好感度?
要知道在八次輪回中第一次相遇,唐言蹊就對吸血鬼有五十的好感度,并在之後料理富二代時直接漲到了一百。
值得嗎?
系統不敢問,它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不專業,畢竟失敗了那麼多次——
它這個系統真的沒問題嗎?!
房間内。
虞聽頌盯着溫曲的臉。
自從唐言蹊出門後,溫曲就一直望着門,眼都沒眨,像在回憶唐言蹊穿上旗袍究竟有多漂亮——正如她誇贊的那樣。
“李雨詩知道她要幫你做這麼多事嗎?”
虞聽頌猛地上前,擋住溫曲的視線,話音有幾分咬牙切齒:“你不是來照顧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