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蟬衣一進劉家,就有仆人畢恭畢敬的迎過來:“姑娘快這邊請,我們馬上就開席了。”
小娘子氣質上乘,劍上的寶石一看就不是他們這個小鎮上能有的上等貨,仆人隻道是主人家在外面跑生意新結識的貴客,生怕有所怠慢,壓根沒想到會是來蹭席的。
而已經落座的客人都被剛進來的貌美小娘子吸引了目光,紛紛打聽這是主人家在哪裡結識的貴客,唯有糧鋪老闆和肉鋪老闆默默的别開眼。
到底還是讓她混進來了。
仆人四下望了眼後就帶着姜蟬衣往草地邊上的那一桌走去。
那一桌目前隻有五個人,也是唯一一桌沒坐滿的。
那五個人中,有兩個人尤其顯眼。
西方位的青衣少年身旁放着一個箧笥,是位俊逸儒雅的書生;南方位的紫衣少年氣質淩然,佩劍靠着桌子立放着,看樣子像是位少年俠客。
都端的是一副卓然之态,與周遭格格不入,也為主人家增光添彩。
在姜蟬衣來之前,已經有很多人好奇的向主人家詢問郎君們是何方貴客,劉老爺想破腦袋也想不起自己在哪裡結識過這樣氣宇軒昂的郎君,但這種長臉的事自然不可能否認,便笑着謙虛的說許是兒子在生意上結識的。
劉公子這邊有人問起,他也面不改色的回答許是父親邀請的貴客。
與兩位郎君同桌的是兩位婦人,一個中年男人,他們接受到周圍鄰居的示意客氣打探,但可惜的是兩位公子都不是話多的,半刻鐘過去,連名字都沒能問出來。
“姑娘,就坐這裡吧。”
仆人引着姜蟬衣走到桌邊,客氣道。
“多謝小哥。”
姜蟬衣笑盈盈道了謝,掃了眼座位。
四方木桌,一邊是兩位婦人,另外三邊一邊坐着一個男子。
雖然當今沒有男女不同席的死闆規矩,但同坐一條闆凳到底有些難為情。
尤其還是貌美的小娘子和俊朗的小郎君。
不過,姜蟬衣不在乎這些。
她快速打量了眼幾人,率先排除中年男子,目光在書生和少年俠客間徘徊。
論模樣氣度,各有各的出挑,一時竟也無法選擇。
但,書生搶菜應該要慢些。
就在姜蟬衣要朝書生走去時,離她近些的婦人開口道:“兩位公子不若同坐,給小娘子騰個位。”
姜蟬衣止住腳步。
無疑,這是最佳選擇。
一個人坐一方才施展得開。
兩位郎君對視一眼後,書生起身坐到了少年俠客身邊,少年俠客也很配合的往旁邊挪了挪。
“多謝二位。”
姜蟬衣感激道:“二位郎君不僅一表人才,心地也善良。”
書生微微颔首:“姑娘謬贊。”
溫文爾雅,謙謙君子。
“姑娘過譽。”少年俠客笑着道。
明朗如星,風流倜傥。
姜蟬衣頓覺心情舒暢,空氣宜人。
好看的郎君是會讓人心曠神怡的,好酒好菜好郎君,神仙日子啊!
直到開席……
第一盤上的是涼拌肚絲。
盤子剛落下,幾雙筷子幾乎同時出動,盤子霎時空了大半。
兩位婦人和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人風卷殘雲般進食,愣是驚的半晌沒敢動筷子。
直到第二盤青椒肉絲又被掃空,三人才反應過來,趕緊拿起筷子加入了搶菜隊伍。
再不搶,他們今兒得餓肚子!
上菜的人已是呆若木雞。
這三位個頂個的出挑,怎麼搶起菜來跟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而此時在姜蟬衣的眼裡,那兩位再也不是什麼養眼的郎君了!
什麼謙謙君子,明朗如星,不過是跟她一樣不要臉的同類人罷了。
如此,她就更沒有心理負擔了。
肉香味從空氣中飄來,三人幾乎同時擡頭,眼裡迸着的如狼似虎的光将上菜的人吓得捧緊了手中的碗。
像是生怕那幾人生撲過來搶肉,又怕自己一個不穩沒能端上桌,被幾人生撲了。
肉碗穩穩放到桌上,才一松手,幾雙筷子就湧向碗中,滿滿一碗肉頃刻間就隻剩一半了。
不過幾個眨眼,肉碗見了底。
碗底剩最後一塊肉。
姜蟬衣來不及吃碗裡的,想也沒想的朝最後一塊肉發起了進攻。
與她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兩個人。
三雙筷子幾乎是同時落在肉上。
桌上的另外三人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動作,眼也不眨的看着,猜測這最後一塊肉會花落誰家。
書生眼神堅毅,少年俠客淩厲如風,小娘子嚴陣以待。
視線相交,如刀鋒般銳利。
一場争奪肉戰就此拉開序幕。
隻見幾雙筷子快速交織糾纏,肉在筷子上來回轉換,他們的目光随之而動,卻根本看不清誰占了上風。
突然,肉不知被誰抛向了空中。
姜蟬衣與那少年俠客幾乎同時起身,書生緊随其後,另外三人下意識往後仰了仰。
今日劉家的賓客衆多,有一些桌椅是向鄰居借的,眼下這張木桌年歲已久,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争搶間不知是誰動了桌子,隻聽‘砰’地一聲,桌子裂開,連同桌上的碗和搶來的肉全部落在了地上。
所有争搶戛然而止。
場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同桌三人在桌子裂開的那一瞬就慌忙起身退後,其中一位婦人還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碗搶到了手上。
一衆人圍着一片狼藉說不出話來。
姜蟬衣盯着淹沒在碎片中的肉,悔的腸子都青了,她搶的那一碗肉還一塊沒吃呢!
書生的臉色鐵青。
古人誠不欺我也,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不可取!
少年俠客一臉菜色。
飽餐一頓的幻想破滅,怕是還得破财。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早就被席上的客人看在眼裡,無一例外的目瞪口呆,而肉鋪老闆和糧鋪老闆一個扶額,一個捂眼,沒眼看。
主人家的臉色也已經黑成碳了。
這時,仆人拿來了禮簿,劉公子瞥了眼就知道怎麼回事了,請示了父親後起身走過去。
“幾位,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