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朝裡,多的是宮裡頭主子将貼身宮婢賜給得力禁軍的事,故而到了現下,宮女和禁軍間就算真生了情愫,但隻要止乎禮,不做出穢亂宮闱的苟且之事,那同僚和上司對此便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遇上像藍亭這種愛湊熱鬧的,還會打趣兩句,調侃半晌。
藍亭一臉笑意,道:“來來來,讓我瞧瞧是個怎樣的佳人,竟能叫我們的千年寒冰融化。”
顧盈盈知曉此人并無威脅後,也給足面子,擡起了頭,沖其一笑。
就這一笑,便将藍亭吓得不輕,急急退了數步,顫聲道:“獨……獨孤,你這眼光未免也太絕了吧。”
獨孤野淡淡道:“你多慮了,這位姑娘是我同鄉,前幾日才在宮中相認,今日得空,便小聚一番,好叙叙舊日同鄉之誼。”
若屋内杵着的是個秀麗宮女,藍亭聽了獨孤野這番話,定是一萬個不信。可瞧着如今這位的尊容,除卻叙同鄉之誼外,藍亭委實想不出此二人間還能有何交集。
獨孤野性子雖冷,可到底是他們禁軍中的門面擔當。
禁軍也是男子,既然是男子,便有攀比之心。禁軍中,以藍亭為首的好事之徒,在酒後便愛評出各類榜單,諸如後妃美人榜,禁軍高手榜之類,評至後來,竟連禁軍美男榜都出來了。
以前顧群尚在軍中時,還能在這禁軍美男榜上同獨孤野一較,顧群亡後,禁軍中便再無人能與獨孤野匹敵。論美貌,獨孤野可謂是穩居榜首,獨占鳌頭,連向來自诩俊逸的藍亭見了獨孤野,也隻得甘拜下風。
他們宿衛禁軍中的第一美男怎會淪落到同個醜女暗生情愫?
“不叨擾兩位大人了,奴婢告退。”
事已辦妥,趁藍亭怔住之際,顧盈盈便溜之大吉。
外人走後,藍亭再無顧忌,拍着獨孤野的肩,道:“我便說,雖然你前段時日是痛失所愛了,還郁郁寡歡了好長日子,卻也不至于為情所傷後,眼神便差成這樣。”
獨孤野瞪了藍亭一眼,藍亭便跟未瞧見一般,接着口無遮攔。
“這幾日也不知你在宮中瞧見了舊情人沒?若是瞧見,也隻能遙遙相望,如此看來,還是莫要瞧見的好。”
獨孤野冷道:“我說過,我從未有過什麼舊情人。”
藍亭聽後隻是笑着,繼續怕着獨孤野的肩,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解釋便是掩飾、兄弟我懂你之感。
……
夜風陣陣拂千荷,明月皎皎照影亭
黑衣男子向來是個守時之人,說子時至,便不會早到,亦不會遲來。
他今晚仍是一身夜行衣,從屋頂上翻身下來,見愛蓮亭裡無人,心道,那丫頭果真不是個守時的人。
又等了片刻,仍未見人來,黑衣男子心頭略感不妙,忽見愛蓮亭中的石桌上好似放了什麼物件,便走進亭裡,果見上面放着一個紫色香囊,他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确認這香囊上未藏什麼銀針後,才将香囊打了開來,從裡面摸出一張紙條。
字迹潦草,但仍可辨認。
“銀針無毒,自無須解藥。”
讀到此,黑衣男子心道,果真又被賊丫頭給捉弄了。
他繼續往下看,臉色忽變得極難看。
“銀針雖無毒,但你今夜必死。”
周遭漸起腳步聲,個個步伐矯健,一聽便知來者悉數是習武高手,
宮中的習武高手,自然便是宿衛禁軍了。
黑衣男子暗道不好,扔下手中錦囊,飛身便欲走,豈知人還未走,一柄長劍便截去了他的去路。
長劍的主人身着禁軍黑甲,難得一見的英俊,亦是難得一見的寒意逼人。
既有如此容貌,又有如此劍術。
放眼宿衛禁軍,除卻孤獨野,還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