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劍直指咽喉,偷襲之人仍無懼意,閉口不答。
古越替他答道:“殿前司左班禁軍獨孤野。”
黑衣男子扔掉手中劍,本闆着的臉,露出笑顔,饒有興緻地打量起獨孤野,道:“方才我便覺你身手不錯,師從何處?”
獨孤野道:“無門無派。”
“如此說來是自學成才了?”
獨孤野不答,他雖猜到這刺客身份不簡單,但心中卻仍持一份禁軍傲氣,不願與這刺客言談過多。
黑衣男子怎瞧不出獨孤野心頭想法,笑道:“倒有幾分傲氣,剛剛那一記冷劍也算是膽大心狠,同你這張冷臉很是相襯。”
古越見獨孤野仍是一張冷臉,想要提點幾句,可見黑衣男子并無透露身份的意思,便也不敢開口,怕壞了黑衣男子的興緻。
黑衣男子見這獨孤野當真是個悶葫蘆,問不出什麼話來,便向古越遞了個眼色,古越會意,道:“退下吧,切記今夜之事,決計不能外洩。”
“屬下遵命。”
言罷,獨孤野再不敢逗留,更不敢折返。
待見獨孤野真走了之後,黑衣男子才一把将面上黑布取了下來,對身旁古越,自嘲一笑道:“若朕不是皇帝,今夜就被那賊丫頭給玩死了。”
古越聽了皇帝的話,忙道:“陛下身手卓絕,縱使是禁軍齊上,也不是陛下的對手。”
此話雖是攜了恭維之意,卻也是實話。
皇帝笑道:“老師這話哄哄旁人便算了,你以為朕當真看不出嗎?若非你暗中下令阻攔,今夜前來圍捕朕的又豈止是那十來人?十來個禁軍,朕尚能對付,可倘若來的是數百人呢?到時候,别說步兵了,光是一院子的弓兵,引弓朝着朕,朕估摸着最後隻有被萬箭穿心的份。”
皇帝登基之後,斂了不少本性,既要有帝王威嚴,又須得禮賢臣民,待六宮溫潤有禮,日子一長,連他都忘了自己本來面目。唯有在親近之人面前,皇帝才會顯露本性,又成當年那位最灑脫不羁、桀骜不馴的六皇子顔沖。
在外人面前,此二人自是以君臣相稱,但若無旁人時,顔沖則會恭恭敬敬地叫古越一聲“老師”。
不為旁的,隻為古越傳過顔沖一套古家槍。
顔沖這邊叫老師雖叫得親切,但古越那廂卻不敢在徒弟前失了臣子本分,隻陪笑着。
“方才那個叫獨孤的有點意思,何時招進來的?
古越道:“若臣未記錯,應當是一年多前。”
顔沖道:“江湖上招來的?”
古越道:“陛下明鑒。”
顔沖笑道:“若是尋常世家子弟被朕拿劍指着,早已吓得面色發白,可他卻鎮定無比,好似把生死都置之了度外,此類人就算放在江湖上也極是少見,不是亡命之徒,便是窮兇極惡。”
古越聽出皇帝語中的戒備之意,道:“臣大可向陛下保證,禁軍之中,無一不是誓死效忠陛下,此子雖無家世可言,但祖上也算清白。”
顔沖道:“老師不必如此惶恐,亡命之徒若是用好了,也是一把利器,他是何人舉薦進來的?”
世家弟子想入禁軍,自是全仗族中打點,而民間子弟想入禁軍,除卻武藝過人能通過考驗外,還需朝中有人舉薦作保,事後殿前司也會暗中去核查招選之人的身世。
宿衛禁軍護衛的是天子和後妃,又怎會真招一些來曆不明的人進來?
此問一出,古越良久不答。
顔沖眉頭輕皺,道:“老師不知?”
半晌後,古越道:“臣知道。”
“那何以不答?”
古越仍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