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口香噴噴的番茄雞蛋面,墊了墊肚子,許樂甯就擱下筷子說吃飽了。
面裡沒有撒蔥花,隻撒了一些鹽調味,可卻滿滿是番茄的清甜,許樂檸很喜歡溫時也的手藝,可一想到等會兒還要吃午飯,她就沒再繼續吃。
溫時也剛好洗完鍋,正在擦手,聞言“嗯”了聲,走至她面前,他沒問她為什麼吃這麼少,隻是随口道,“味道還合适嗎?”
男人一來,獨屬于他身上的藥香映入鼻尖,其中還帶了一絲洗手液的清香。
許樂檸眨眨眼,答,“挺好吃的!”
是真的好吃,溫時也做的面條色香味俱全,而且還搭配了自己腌制的蘿蔔幹,嚼起來幹嘣脆,是許樂檸喜歡的口感。
“那就好。”溫時也直接将桌上的碗筷拿走,走至一半,回頭看向她,盯着她身上薄薄的毛衣外套,叮囑道:“外面冷,多穿點。”
語重心長,跟個長輩似的。
雖然他就是長輩。
許樂檸點點頭,應了下來,她看向男人高大的背影,倏然有些恍惚,總覺得溫時也将她當晚輩在照顧。
他這樣,她怎麼能心安理得喊他名字呢?
許樂檸咬咬牙,暗忖道,算了,關于稱呼,她再想想。
其實這頓早餐,溫時也也沒給她下多少面,可許樂檸在溫時也面前,終究有些緊張,這次出去吃飯,她也是有私心的,她與溫時也并不熟悉,兩個幾年說不了一句話的人,驟然同居,安靜時,她還是覺得如夢一般。
幹脆趁此機會,兩人在外面逛逛街,散散步,培養下室友的感情,說不定能促進下感情。
許樂檸懷着這個美好的願望,回屋拿了件黑色棒球服套在外面,擰開房門的時候,遇上從對門走出來的男人,他俨然換了套衣服,白色毛衣,下面搭一條黑色休閑褲,短發蓬松柔軟,一雙鳳眼,雙眼皮皺褶不明顯,可卻襯得他的眉眼格外深情。
男人無疑是俊美的,高鼻深目,誘人淪陷,雖說是叔侄,但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和溫嶼相似之處,他與溫嶼,截然不同。
“嗡嗡嗡”——
一陣手機震動聲,似一道閃電,劃破兩人的對視。
許樂檸驚醒過來,忙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人的備注,她赫然皺起眉頭,可那邊全然沒有考慮她的心情,電話持續不斷響起,許樂檸歎了口氣,滑動解鎖,接聽了電話。
“許樂檸,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帶着質問的聲音響起,許樂檸的心情更不好了。
“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問。
“除了婚約,咱們還有二十多年的情誼在,你悶聲不響跑到南京,我能不着急嗎?”溫嶼答。
二十多年的情誼?
許樂檸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想到那天溫家晚宴上,溫嶼脫口而出的那些話,不帶感情不說,她對于他,就像是什麼洪水猛獸。
她可以是溫嶼的拖油瓶,藥罐子,就是不能是朋友,不能是家人。
思忖片刻,許樂檸開口道:“溫嶼,别來煩我了,你以為隻有你厭惡這段關系嗎?你以為隻有我一個人是拖油瓶嗎?”
對面安靜下來,溫嶼許久未曾開口。
許樂檸挂了電話,擡頭時,已不見溫時也的身影,她走出客廳,客廳空空蕩蕩,她心中一空,倏然間,像是被人抛棄,無數恐懼不安席卷着她。
其實,許樂檸從小就缺乏安全感,多年前,她還很小的時候,被父親的仇家拐到了一處偏遠的倉庫,在那裡,她遇到了一個小哥哥,那個哥哥也是同樣被拐去的富貴人家的孩子。
哥哥擅手工,用他脖子上的挂繩項鍊,給她編了一條手鍊,上面還有一隻陶瓷貓,隻可惜,後來那條手鍊被她拿下來洗澡的時候,弄丢了。
這段經曆,導緻許樂檸有段時間極其自閉,當年許樂檸被綁架的事,知曉的人甚少,甚至連疼愛她的溫媽媽都不知情,如今長大了,許樂檸對于倉庫還是有些恐懼,不過,每每想起哥哥,她就不再懼怕那段經曆。
哥哥照亮了她回家的路。
客廳裡燈滅了,靜悄悄的,屋子裡燃過艾,此刻,一股子的艾草香傳了過來,又帶着一股熟悉的藥草香。
許樂檸望着空蕩蕩的屋子,有一瞬間,她的腦海裡,當年哥哥編織手鍊的畫面,無限放大。
她的哥哥長得眉清目秀,有一雙特别漂亮的眼睛,隻一眼,就能蠱惑人心,年幼的哥哥,如此英俊,遑論長大後的哥哥,隻可惜,當時年紀小,也沒問他的名字。
回過神來時,廚房傳來聲響,她回頭,就見溫時也端來一杯自制奶茶,他站在她面前,身姿高挺,白色毛衣襯得他整個人更為英俊,渾身的清冷也淡了許多,他靜靜望着她,喉結滾動,修長的脖頸線條流暢,皮膚白皙。
“剛做的奶茶,用鮮牛奶做的,嘗一嘗。”
遞給她奶茶的那隻手,手背的青筋凸起,手指骨節分明。
猝然間,心頭一松,不安消失,轉瞬而來的是,從心間冒出來的暖意。
溫熱的奶茶用透明杯裝着,微微泛着熱氣,一股淡奶香混着茶葉的清香傳來,許樂檸眨眨眼,接過那杯子。
她說了謝謝,杯子溫熱,摸上去并不燙,許樂檸喝了一口,才想起,溫時也方才那句——用鮮牛奶做的。
她擡頭,雙手捧着杯子,看向男人,問,“小叔,為什麼特意強調鮮牛奶?”
頓了頓,許樂檸認真又困惑地開口,“小叔是知道我隻能喝鮮牛奶嗎?”
說出這話,她有一些點臉紅,溫時也會不會覺得她自作多情?
許樂檸的體質有些特殊,因為早産,她有些東西不能食用,純牛奶就是其中一個。
之前有一次他們幾個發小聚餐,溫嶼遞給她一杯自己調的果茶,裡面加了純牛奶,她喝完,肚子疼了一天,後來發了燒。
為了這件事,溫媽媽罰了溫嶼一個月的零錢,斥責他沒有照顧好妹妹,溫嶼雖對她心懷愧疚,但也有一些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