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局?殿下?佩劍?以及這一排排訓練有素的暗衛,這種種的一切因素加在一起,陸閑袇的腦内頓時警鈴大作。
即便是個傻子,在此刻也該意識到,眼前的人究竟是什麼人。
陸閑袇臉上的表情很少,此時,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明顯的起伏:
“你姓司馬?”
雲開霧散,月亮再次高高挂在夜空,用清朗的光輝照亮了狼藉的四周,也照亮了司馬稷譽的墨色龍紋錦袍。
司馬稷譽,大乾的太子,也是玄武皇的第三個孩子。
因為光線過暗,陸閑袇看不清對方的臉,望着眼前人若隐若現的面部輪廓,他的脊背微微發涼。
司馬稷譽!
有人想要假借他的手,把未來的天子送入地獄。
這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算計就可以揭過的失誤了,這筆單子的真實目的,其實是想要攪亂大乾的朝廷,撼動大乾的根基。
“認出來了嗎?遲鈍的小刺客。”
司馬稷譽另一隻手輕點咽喉,點點血迹于月光下觸目驚心。
陸閑袇内心一沉,望着對方狹長的鳳眸,他沒有從那對眼睛裡看到任何真實的情感,反而有股森冷冰涼的顫栗感。
“移形換影!”
沒等司馬稷譽動手,“噗——”地一聲,司馬稷譽手中之物的觸感就變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截存有餘溫的隕鐵臂。
移形換影不單單可以用來刺殺,還能用來逃命。
面對大乾太子,陸閑袇毫不猶豫地選擇撤退,然而他的行動被銀色的傀儡絲定在了原地,有人從後方揪住了他的“尾巴”。
銀色的傀儡絲依舊纏繞在傀儡的身上,隻是一頭在東邊的陸閑袇身上,一頭在西邊的司馬稷譽手中。
眼看着暗衛即将包圍自己,陸閑袇怒喊:“放手!”
“不放。”
司馬稷譽就像是突然察覺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語調與焦急的陸閑袇截然相反。
陸閑袇此刻隻想立即離開這座院落,離開玄都,逃的遠遠的,他根本就不想幫人承擔刺殺太子的罪名。
奈何利用傀儡脫身之後,對方死死拽住傀儡的手臂不松開,陸閑袇一時之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放手,如果你希望你的喉嚨還能繼續呼吸的話。”
“虛張聲勢對我沒用。”
司馬稷譽按住傀儡,手中的纏繞的傀儡絲在月光下越發惹眼。
夜空中的兩人就像是在拔河,你拖着一頭,我拖着另一頭,任憑陸閑袇怎麼操控,昔日裡那隻戰無不勝的傀儡都像是沒有反應一樣,紋絲不動。
十幾道強大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陸閑袇牽扯着傀儡絲,額角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是司馬稷譽,司馬稷譽體内的靈氣過于濃厚,以至于用靈氣阻斷了傀儡與傀儡絲之間的聯系。
司馬稷譽按着傀儡,一點撒手的意思都沒有,就仿佛吃定了陸閑袇舍不得一樣,抓住了傀儡,就相當于抓住了陸閑袇。
眼看着自己即将失去僅有的逃生機會,陸閑袇幹脆一咬牙,雙手交叉,用力絞斷了身前的銀絲。
傀儡身上銀絲斷裂,這昭示着這具傀儡即将徹底化作一堆廢鐵,不再具備威脅。
陸閑袇心中一陣絞痛,但他依舊頭也不回地向院落外撤去。
在看見陸閑袇的身影時,包圍院落的暗衛們個個有如閃電,帶着強烈肅殺的戰意沖向了他。
失去傀儡的陸閑袇“啧”了一聲,牽動傀儡絲組成傀絲陣,擋在了暗衛們的身前。
陸閑袇的傀儡絲松弛時毫無威力,然而一旦緊繃,那些傀儡絲就會化作削鐵如泥的細刃,讓人避之不及。
暗衛們猝不及防被傀絲陣纏住了行動,頓時傷及大半,趁着這個時候,陸閑袇立即隐入了夜色之中。
待暗衛們再次追逐時,已然失去了陸閑袇的蹤影。
穿着墨色龍紋錦袍的男人腳踩瓦礫,拖着死氣沉沉的傀儡,在狼藉的院落中閑庭信步。
擡頭,望着湖面上刺客消失的方向,半晌,他的嘴角揚起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
“殿下,卑臣救駕來遲,請殿下責罰!”
暗衛首領單膝跪地,眼角的餘光在不經意間瞥見了司馬稷譽衣襟上的血迹,霎時間,暗衛首領的表情如遭雷擊。
就像是沒有察覺到周遭人的恐懼一般,司馬稷譽握住了傀儡的脖子,輕聲道:“是本宮讓你們守在外邊的,你們何罪之有?”
暗衛首領聞言,不僅沒有松一口氣,心跳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
“卑臣不該擅離職守,未得命令便闖入醉月樓。”
“那就将功補過,限你三天之内,将那刺客——”
伴随着“咔嚓——”一聲,傀儡的脖子被司馬稷譽徒手捏碎,祥雲金制作的腦袋就像一顆破破爛爛的皮球,滾落在布滿繁複刺繡的布靴邊上。
“活捉于我。”
司馬稷譽微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