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靈異傳說的真相,着急忙慌殺過來的石敢當一下子洩了氣,但幸好江辭雪沒事兒,隻是被人當成了鬼。
呃……這好像也不能算沒事兒吧?
一想到聞卿就是因為江辭雪不似常人的外貌而擔憂,他也開始跟着擔心起來,問江辭雪有沒有被欺負,一再确認今天的事兒隻是個例後才松了口氣。
“你放心。”石敢當保證道,“我這就去跟人說清楚,不會讓他們把你當鬼的!”
小孩子之間的童言童語總會變成更可怕的風言風語,石敢當不是很懂其中的道理,但他下意識就知道,讓流言散播出去是不對的。
他再次風風火火地沖出去了,完全沒有給江辭雪留下講清楚來龍去脈的時間。
江辭雪還想跟他告狀,說有人在這兒講聞卿的壞話來着。
但瞧着男生跑遠的背影,他站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又去把朝着操場的那扇門關了起來,重新坐回沙發上拿起了書。
沒過多久,剛才那一捧一逗倆嚷嚷着休息室鬧鬼的男生又悄咪咪跑了回來,趴在窗戶上往裡瞧,這下總算看清了江辭雪。
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穿着件白色羊毛衫的瘦弱男孩兒雙腿并攏坐在沙發上,認真地翻看着手中的書本,書頁翻動的聲音也不會破壞這一刻的甯靜。
剛才一直在陰陽怪氣聞卿的逗哏李墨涵,給了旁邊的捧哏小弟一杵子,咬牙切齒地壓着聲音:“你鬼吼什麼,這不明顯是個人嗎?”
小弟也很委屈,更小聲地嘟囔着:“明明是你先叫的……”
兩人也是跑出了老遠才想起來,隔壁班那個聞卿家裡有個新來的弟弟,聽說有白化病,皮膚和頭發都白得吓人,和他們見到的“鬼”一模一樣。
聞卿特别稀罕他那個弟弟,恨不得嚷嚷得全天下皆知。
而他們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第一次瞧見江辭雪的時候完全反應不過來,再加上對方靠近時無聲息的,就還以為真的遇到什麼靈異事件。
等兩人腦子能動了,臉也都丢得差不多了,這才想起來回去看看。
确認了對方确實不是鬼,李墨涵就氣兒不打一處來,揪着小弟的衣領子作勢要打:“你剛才說什麼,敢不敢大點聲兒?”
小弟連連求饒,李墨涵也沒想真打,就是想吓唬吓唬誰,出一口惡氣。可就在兩人說話的工夫,休息室的窗戶就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開窗的聲音驚動了站在窗戶底下的兩人,李墨涵松開小弟的衣領,下意識一擡頭,就再次對上了那雙粉色的眼睛。
江辭雪也認出了兩人:“你們是來道歉的嗎?”
“道歉?”李墨涵激動地聲音都變了,“憑什麼?”被吓到的明明是他好不好。
“背地裡說别人壞話是不對的。”江辭雪建議道,“你們應該當面去說。”
李墨涵:“……”
被人指出暗地裡說别人壞話已經很有羞恥感了,李墨涵還惦記着自己剛才被吓了一跳的事兒,羞恥一疊加就直接變成了憤怒,嘴上更是不肯服軟。
“你就是聞瑾薇家裡那個拖油瓶?”李墨涵強裝鎮定,雙手掐腰,拿鼻孔看人。
不拿鼻孔看也不行,屋裡屋外差着兩節台階的高度,他不仰起個脖子根本看不見人。
“我可聽人說了,聞瑾薇出去跟人相親,别人都嫌她帶着倆孩子,要是隻有一個親生的也就算了,還帶了一個沒血緣關系的,可不就是多了個拖油瓶嗎?”
李墨涵這話本來說得理直氣壯,但看江辭雪久久沒有回應,隻是平靜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兇起來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空氣陷入了死寂,李墨涵維持不下去那從電視上學來的嘲諷态度了,裂了兩下嘴才開口:“你、你就不反駁我一下嗎?”
有來有回才叫吵架,這麼一搞,好像就是他在單方面欺負人一樣。
江辭雪從他的話中提取出了某個關鍵詞:“你聽誰說的?”
“聽我小叔叔說的。”李墨涵下意識如實回答,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不該出賣告訴他這些的小叔。
而江辭雪已經把那幾個關鍵詞聯系在了一起。
最近幾天,聞瑾薇難得沒遇到需要加班的突發案件,領導好不容易逮到她空閑的時間,好說歹說安排她跟自己家小輩去相了個親。
相親結果是互相沒看上,聞瑾薇回家後也跟自家爸媽講了,讓他們跟那些老戰友說說,不要再關心她的感情生活了,讓她當一個快快樂樂的寡婦就好。
能這麼清楚知道聞瑾薇名字以及她和聞卿關系,也知道相親這件事兒的人,大概率就是另一位當事人那邊的親屬了。
江辭雪猜測:“你小叔叔去相親失敗被拒絕了,所以找了這個理由應付家裡人?”
李墨涵:“……”
“才沒有!是我小叔叔沒看上她!”李墨涵堅持道,“就算相親成功了,我小叔叔也不會養你和你哥!”
他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惡狠狠地說:“就該讓你們當沒爸的孩子!”
江辭雪聽完這番話依舊沒什麼反應,因為他自己确實沒有了爸爸,也從來沒見過聞卿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