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涵被這麼多人盯着,又緊張又害怕,直接被吓哭了,一旁的小弟看自己老大都哭了,幹脆也跟着哭了起來,幹打雷不下雨的。
看到聞卿來了,李墨涵就想叫聞卿趕緊跟這幫人解釋清楚,他才沒有想要欺負他們弟弟,欺負一個生病的小孩兒太沒品了。
可是李墨涵哭得停不下來,也說不上來話,一時間場面相當混亂。
武術班的同學們面面相觑,大家看這倆欺負他們弟弟的人哭了,直接蒙了,剛才那種氣勢都沒了,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能在原地幹站着。
之前武術班的教練,也就是石敢當他親媽、武館的老闆娘趕了過來,發現處理不了,幹脆找人去叫她家那口子過來看看咋辦。
然後武館老闆和去叫人的老師一塊兒來到現場,同樣是一臉茫然,心說這什麼情況?到底是誰欺負誰呢?
李墨涵嚎了十多分鐘,嗓子都啞了,在此期間,石敢當已經講完了他們全班出動的理由。
由于這場官司過于複雜,李墨涵與他小弟的爸媽,以及這周末難得休假的聞瑾薇,都被老師打電話叫了家長。
小弟的家裡人說自己工作忙,抽不出身過去,不管發生了啥,都交給老師全權處理就行。
于是,就隻有李墨涵的爸媽和聞瑾薇在老師辦公室門口碰了個面,都是熟人,一時間有些尴尬。
等她們推開了辦公室虛掩着的門,就看到了二十幾個小孩兒擠在不大的辦公空間内,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一樣。
聞瑾薇:“???”
李家夫妻倆:“???”
不是說孩子吵架嗎,這吵得是群架啊?!
武館老闆給幾位家長解釋了來龍去脈,因為要先講明白為啥這裡這麼多人,所以是從後往前講的。
等講到李墨涵兩人看到江辭雪就以為撞鬼了的時候,當事人之一的江辭雪十分規矩地舉手發言,像是在課堂上搶答問題。
他承認自己确實是有要吓吓那倆人的意思,但他還表示,自己也要告狀:“是他們先說的我哥壞話。”
說壞話的這一段兒老師們還沒聽過,武館老闆娘蹲下來,盡量和坐在凳子上的小朋友平視,問他:“他們都講什麼了?”
江辭雪實話實說:“他們說我哥有媽生沒爹養。”
李父李母聞言眼前一黑,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暈過去。
夫妻倆直接把李墨涵拽了過來,厲聲喝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種話都是哪裡學來的!”
“小叔說的……”李墨涵剛哭完,還覺得委屈,但看父母的态度,又隐約察覺自己似乎是說錯了什麼話,很是心虛。
老師和父母有教過孩子不可以說髒話,可沒教過這類話也屬于髒話的範圍内。
“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夫妻倆急紅了眼,可在當事人面前又不好說太多,隻能先把态度給足了,作勢要打孩子,但被老師們給攔住了。
“對不起聞姐!是我們沒教好孩子!”李父李母趕忙壓着李墨涵給聞瑾薇一家道歉,“等回家我們就好好教訓他!真的!”
盯着自己孩子道完了歉,李家夫妻倆轉而開始安慰聞卿母子倆,并且保證肯定不會再讓那個小叔子胡說八道。
聞瑾薇看聞卿沒有因為那番話傷心的,也沒發表其他意見,她就沒說什麼,見李墨涵都已經道歉了,兩家人就算是達成了和解。
這會兒已經到了平時武館放學的時間,武術班的衆人和這次事件的主要當事人也就各回各家了。
分開前,聞卿還帶着江辭雪一起,特别感謝了過來幫忙的武術班的大家。
别的不說,有事兒他們是真上啊。
*
武館離家不遠,江辭雪一隻手被他哥牽着,一隻手被他小姨牽着,一家三口迎着緩緩下落的夕陽,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朋友頭上扣着個遮陽的草帽,帽子上有一隻帶着紅色蝴蝶結的小白兔,兔子耳朵随着他的步伐前後搖擺着。
聞卿最先察覺到了弟弟的情緒似乎不太對,雪團子一路上都低着頭,似是在想些什麼。
他幹脆直接問了出來,聞瑾薇聽到聞卿的話,也偏頭看向了一路無言的小雪,就怕孩子是受了别的委屈沒說出來。
在一左一右炯炯目光的注視下,江辭雪也說出了心裡的想法:“我會不會給大家添麻煩了?”
“怎麼會?”聞瑾薇還以為,孩子說的是二十來個同學一起被請到辦公室的那件事兒,“大家都很喜歡小雪啊。”
“我們小雪有這麼多想要幫你的朋友,是應該感到開心的事情啊,要是以後朋友們也需要幫助了,小雪也會去幫忙的,不是嗎?”
不用懼怕接受來自他人的善意,因為自己是值得的,感情總是相互的,善意隻要拿善意去回饋就好。
依舊看着自己腳尖的雪團子點了點頭,頭頂的小兔子也跟着瘋狂搖晃着自己的耳朵。
可這并不是他不高興的主要原因,等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就停下了腳步。
牽着他手的兩個人能感覺到,在溫度宜人的五月裡,小朋友的手依舊是冰冰涼涼的,而他用冰涼涼的小手握了握他們的手,像是很想要抓緊點兒什麼。
江辭雪小聲地問:“我會不會給姥姥姥爺和小姨你們添了許多麻煩?”
李墨涵還分不清什麼是惡意,以為吵架就是該什麼紮人心就說什麼,這樣才能占上風,才能顯得自己有理。
他說聞卿家裡多了個拖油瓶,覺得這樣說自己當時就赢了,卻沒想過聽到這些話的人心裡會多出一條細細的裂縫。
有從四面八方吹來的風,會以這樣細到肉眼不可察的裂紋作為切入點,直到一整顆心都被腐朽風化,碎裂成沙塵,再也拼不回原來的樣子。
好在,剛感覺到那陣妖風在心底刮起,江辭雪就選擇将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
“我一生病,姥姥姥爺整夜整夜照顧我,自己都顧不上睡覺。小姨工作那麼忙,好幾個月都沒過周末了,今天還要被叫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