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763849】
渝州醒來時,周圍是一片茫茫沙漠,黃沙像火焰一樣炙烤他的皮膚,背部隐隐有肉香傳來。
他忍着劇痛爬起,喉嚨中像是藏了一口枯井,瘋狂渴求着雨水的滋潤。
但他沒有喝水,而是拿出了手機。
10點55分,大約昏迷了15分鐘。
這麼看來胃裡的那些化學試劑應該還沒消化。渝州這般想着,便用手指壓住了舌根,狠狠摳動喉嚨。
“嘔--”
随着大量石油醚和丁烷嘔出,他胃部的不适稍稍減退了一些。
直到此刻他才拿出臨走前準備的水壺,抿了一小口。溫涼的感覺滑入喉嚨,滋潤着每一個細胞,灼燒的肺腑都好似活了過來,在渴求着更多。
渝州看着水壺,良久,又喝了一小口,緊接着便把水壺塞回了空間。
那是他唯一的水源,在離開地球的那一刻,他從未想過會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蕭何愁。”渝州幹啞的嗓音低聲呢喃。
那以一敵千的驚豔一劍,那淩駕于芸芸衆生之上的強者姿态…
渝州甚至敢肯定,如果蕭何愁能夠朝清掃者擲出那驚天一劍,一切曆史都将改寫。
為什麼…為什麼要隐瞞?就算不為了别人,那蘇諾呢?他也能狠心抛棄嗎?
渝州的心在滴血,七年相處,七年友誼,到頭來他卻發現,他一點都不了解這個所謂的朋友。
至于記憶中的另一個人,他甚至都不敢去思考,思考那一個的名字,思考那一場絕殺。
眼淚盈滿了眼眶,卻沒有流下來。在這片茫茫沙海,每一滴水都彌足珍貴,如果他還想活着,就絕對不能哭。
他死死咬着牙關,告訴自己,這都是命運搞的鬼,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蕭何愁為了救他,把命都差點搭上,不可謂不情深意切,或許,那一招,需要前置條件。
至于另一個人,待他如何,便是眼盲之人都能看得分明。
這般想着,他的理智終于慢慢回歸,不再受情緒左右。
至少得給他倆一次解釋的機會。渝州作出了決定。
調整片刻,他打開光環,找到了蕭何愁的名字,那名字沒有像韓九立一樣變成黑色,證明人還活着。
但不論渝州如何發送消息,對方都沒有回應,不知是生命垂危,陷入昏迷,還是已經進入了新的副本。
猶豫片刻,渝州又聯系了另一個名字,同樣的,沒有回複,似乎兩人在環界分别後,就再也沒有聯系上了。
焦熱的風帶來了莫名的躁動。
他想得知答案,迫切地想要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哪怕換來的隻是冰冷的嘲諷與惡語相向,也比現在,被挂在半空不上不下來的輕松。
“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想要一個答案,這都不可以嗎?”
渝州喃喃,眼眶中的淚水終于忍不住,垂落下來。
不行,不行。他紅着眼死死咬住胳膊,疼痛迫使他從自怨自艾中掙紮離開,他拍打了兩下臉龐。
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冷靜。
想一想,好好想一想。渝州閉上眼,過去的一幕幕溫馨畫面不斷閃現,那種溫暖即便身處險境也無法驅逐。
他的眉眼逐漸柔和。
即便抛棄感情,單從理性分析的角度看,他第一次聯系卩恕,距【名字争奪戰】的結束不過1天,标記不可能這麼快失效。
再者,卩恕把【免考金牌】給了他,因此進入星月祭典的概率幾乎是100%,這在當時渝州就已經想到了。
因此,整件事很可能是卩恕進了副本,但并沒有把事情交代清楚,他的手下誤會了他的某些說辭,這才引出了烏龍。
聯想到某人的智商,這種猜測的可能性并不低。
渝州的身體稍稍放松,連焦熱的風都無法吹散他心中的喜悅。
可很快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在第九維生物的注視下,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錯的。
那麼,相信這兩個人是否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或者說,即便原本是正确的,可就因為他的相信,将這一切導向了錯誤的歸途。
這個想法如當頭棒喝,砸醒了渝州。
不錯。不管是蕭何愁還是卩恕,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矛盾。
如何解決那該死的注視才是,隻有遠離了第九維,他才能夠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
想到這,渝州對自己的未來有了初步規劃,他站了起來,看着卡中僅剩的462塵,他猶豫片刻,花了60在【私人醫院】治療了部分傷口,又用繃帶簡單包紮了一下,這才點開【高能地圖】。
由于沒了【坐标】,想要離開這裡,隻能參與副本。
他看着地圖,在這顆星球上探索起來,然而讓他再次心頭一沉的是,圖上并沒有出現代表副本的小紅點。
也就是說,這是一顆無法離開的星球,至少在祭典副本又或者是有人來拯救他之前,他永遠也無法離開。
渝州咬着嘴唇,血液順着牙床滴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每顆星球不至少應該有一個副本嗎!?難道說又是“9”在搞鬼,它究竟要幹什麼!?
先是母親身死,再是地球浩劫,親人一個不存,朋友和愛人雙雙背叛,現在又陰差陽錯,被困在了此地,無法前往萊奧德莊園,極大可能與【命運賭盤】失之交臂,這一樁一件都讓渝州心力交瘁。
他心中的疲憊泛起,亦感覺一陣深深的無力。
渝州再次躺了下來,頂着烈陽,嘴唇幹裂起皮,明明空間中就有【冷冰冰降暑内衣】,可他完全不想動彈。
為什麼他還活着。為什麼經曆了那麼多,他還要背負一切沉重地活着。
既然已經走不了了,不如就這樣留在此地吧。渝州緩緩閉上了眼。
可就在這時,他的牙齒突然深深嵌入了嘴唇中,那力量就好像要把他的血肉和軟弱通通咬碎,血液頓時流淌出來,痛感一波接一波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