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過來!”而姚樂樂鑽進野地、撥開野草,很快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在這兒!這裡!”
喬鶴拖着兩條快廢掉的腿,一步一步艱難挪過去:“這是……石榴?”
從來沒下過地,喬鶴确實沒見過長在樹上的石榴,但石榴肯定也不應該長在地上,而且隻有這麼大一丁點兒。
比起石榴更像是無花果。
“對啊!地石榴嘛!”姚樂樂理直氣壯,用手扒拉着一顆顆半埋在土裡的紅棕色野果,“姚學習你把筐給我,别往自己嘴裡塞!”
藏在灌木下的地石榴數量不少,很快裝滿了姚小弟的小筐筐,姚樂樂幹脆脫下迷彩服,兩頭打結圍成一個口袋:“少爺你吃啊,可甜了!”撿起一個地石榴,在迷彩服上蹭了蹭,直接丢進嘴裡。
喬鶴心驚膽戰搖頭:“我等、等會兒吃……”
那上面還沾着泥呢!他看見了!她根本就沒擦幹淨!
姚樂樂撇嘴,小聲嘀咕:“毛病。”為了躲人水缸都能鑽,等到吃東西就開始瞎講究。
不好意思在旁邊幹站着,喬鶴看了一會兒,也開始幫忙。三個人連挖帶刨,最後收獲了滿滿一筐加一口袋地石榴。
“那邊有條溪。”姚樂樂用泥爪子指了指野地另一邊,“正好給你洗洗手。”
兜裡揣着喬鶴剛給的二十塊錢,走到小溪旁,姚樂樂本着客戶至上的精神,先給他洗了一捧地石榴,:“怎麼樣,甜不甜!”
洗過的地石榴看上去比埋在土裡的時候可愛得多,小小的,紅紅的,表面沾着晶瑩的水珠。
對着太陽仔細瞧,甚至能看到裡面半透明的果肉。
不過喬鶴還是覺得不能吃。
石榴就石榴,地石榴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而且從地裡刨出來,髒兮兮沾了好幾層土,剛才她絕對沒徹底洗幹淨!
喬鶴想要拒絕。
對上姚樂樂兇神惡煞的眼神,立刻伸手拿了一顆,背過身,從口罩下方戰戰兢兢送進嘴中:“呃……好、好甜!”好好吃!
有水的地方都涼快,日頭再毒,溪水始終涼冰冰的。
浸在水裡洗過的地石榴也很涼,咬開後流出甜美的汁水,細嫩果肉入口即化。渾身暑熱在這涼絲絲的甜味裡消失無蹤,隻留下舌尖上綿延不絕的甜蜜。
喬鶴仔細咀嚼,發現地石榴裡确實有像無花果一樣的甜甜的籽。
“那你就先吃吧。”姚樂樂把剩下的地石榴一股腦兒塞喬鶴手裡,箭一般蹿回小溪旁:“姚學習!誰讓你往溪中間走了!”
一巴掌呼在貪圖涼爽的姚小弟頭上,“叫你洗石榴不是叫你淹死!”
被拎起來的姚小弟心有不甘:“啊啊!”故意使壞,往姚樂樂臉上彈水。
然後被狠狠抓住打屁股:“哭?你再哭?再哭一顆石榴都不給你留!”
喬鶴站在樹蔭下,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
不知道該上去勸架還是站幹岸,最後選擇背過身,往嘴裡拼命塞地石榴。
*
地石榴雖然多,三個小孩的戰鬥力也十分可觀,坐在溪邊的陰涼裡,一會兒就吃完了。
喬鶴好說,姚樂樂和姚小弟胃口大,一筐地石榴隻是将将填飽肚皮,午飯還能再幹兩大碗。
姚樂樂很有危機意識,立刻打起喬鶴的主意:“你家幾點吃飯?”少爺家的飯肯定很香很好吃!
喬鶴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不、不行……”想起自己今天是偷溜出來的,口罩下的臉有些發白,“我不能……呃、這是飯、飯錢!”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一百,想要給姚樂樂。
姚樂樂沒伸手去接:“那就算了。”少爺家規矩肯定很大,蹭不上飯也正常。
“走吧。”她把迷彩服重新系在腰上,示意姚小弟背好小筐筐,“咱們回家!”
“喂!”
喬鶴生平從來沒有主動和人搭話的膽量,眼睜睜看着他倆毫無留戀走出四五米,破天荒頭一次開口,“你、你……”
姚樂樂警惕捂住口袋:“幹嘛?”
雖然今天沒去成山裡,但她也帶着他玩了,要是想把這二十塊錢要回去,她絕對不答應!
喬鶴不知道該怎麼說。
支支吾吾好半天,眼見姚樂樂的神色越來越不耐煩,終于鼓起勇氣:“你們明天還來嗎?”
還會來找他玩嗎?
姚樂樂毫不猶豫點頭:“來啊!”不然怎麼賺錢。
回家路上,喬鶴腦海裡始終回蕩着這兩個字。
他們明天還來!
他們明天還要找他玩!
喬鶴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問,也不知道明天喬行雨會不會允許他出來玩,但這個斬釘截鐵的回答仍舊讓他興奮的不得了。
沒有任何能分享的人,更不敢和其他人說話,隻好對着路邊的貓貓狗狗使勁:“他們明天還來找我!明天還來!”聲音激動到隐約發抖。
路過牆頭上午睡的貓咪說一句,路過門前打盹的老狗說一句,最後看到三隻在路邊散步的大白鵝,喬鶴也高興地跑過去:“大鵝!他們明天還來!”
大白鵝似乎同樣很高興。
喬鶴往它們這邊跑,它們嘎嘎叫着,往喬鶴那邊跑。
大白鵝跑了過來。
大白鵝張開翅膀。
大白鵝團團圍住喬鶴,一口擰在他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