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季音所知,這麼多年冥麟閣與問天府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也從未主動招惹過問天府之人。
但依如今的情況來看,這兩人怕是從她一離開東豫城便盯上她了,可她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半點異常都未察覺!
被稱為人屠的男子面無表情:“彩戲,速戰速決。”
人屠,十二血影中排名第四,是個毫無情感的殺人工具。彩戲,十二血影排名第七,擅長僞裝與易容,負責混淆敵人視聽,令人難以分辨真僞。
聽聞這十二血影中,年紀最大的已七十有餘,年紀最小的卻不過六七歲。隻是不管年齡性别,都是英雄榜上的高手便是了。
河浪撞擊船艙的聲音響起,想來陳煜已将解藥交給了船家。
就在船身上下搖晃的一瞬間,人屠提劍刺向了季音的雙目!季音連忙擡腕抵擋,卻被硬生生逼得向後退了三步。
不待她反擊,彩戲已是揮舞雙鞭纏住了她的另一隻手腕。季音随手抄起茶杯碎片去砍,人屠卻從左後方朝她的脖頸抹去!
千鈞一發之際,她掙脫開來,猛地轉身反手一刺,卻聽“吭哧”一聲,碎瓷片插進了彩戲長鞭卷起的長凳中。緊接着,人屠飛身旋踢,季音躲避不及,被踢得向後飛了兩丈遠,直至撞到木柱上才堪堪停了下來。
她吐出嘴裡的血,忍下疼痛,勉強站起身子,擠了個笑容:“兩位深夜到訪,什麼都不說,上來就打,還是二打一,是不是有些不合江湖規矩?”
彩戲扭動腰肢,緩步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來:“小妹妹,江湖規矩姐姐我沒什麼興趣。但問天府的規矩,有來必有往,有得必有失。你既敢潛入問天府,劫走楊雯,自然也該想到,要以命來償。”
剛才那一撞夠狠,季音半天緩不過勁兒來,隻感覺腦袋暈乎乎的:“......你在說什麼?劫走楊雯?”
彩戲戲谑一笑:“小妹妹,姐姐我可不吃裝傻充愣這一套。”
楊雯......十二年前失蹤的楊家大小姐,怎麼會與問天府扯上聯系?
下一瞬,楊雯那慘不忍睹的屍體自她腦海中浮現。
莫非楊雯的失蹤乃問天府所為?莫非她身上那些傷是拜問天府所賜?
可是為什麼,她根本就不認識此人,為何劫走楊雯,殺害楊雯種種,都要懷疑到她頭上?
季音越想越頭大,決定暫且将此事一放,待解決眼前麻煩後再去細想。
她看着艙内滿地昏迷不醒的人,又轉頭望了眼先前已被水匪撞破的木窗。依如今情形,問天府已認定她劫走楊雯,前來滅口,恐怕她再怎麼解釋也無濟于事。
為今之計,要想活命,隻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念及于此,季音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就在彩戲揮鞭攻上來的一瞬間,她使出三段輕功,迅速揮手擲出了一把飛針,旋即擡腳踹開木窗,一個飛身跳了出去!
彩戲揚鞭,猛地向後撤了三步:“小毒物,有點兒東西。”
人屠面無表情:“追。”
今夜東南風起,不少船家為借勢省力,仍撐桅扯帆,随波而行。
季音在冥麟閣這麼多年,整日翻牆逃課,别的暫且不提,但這身輕功也算是被練出了個半吊子水平。
夜晚不比白日,茫茫水面漆黑一片,僅有仍在航行的船隻泛出點點光亮。她一邊借着腳下的桅杆與船艏死命逃竄,一邊時不時扭頭觀望身後那兩人與自己的距離。
“真是出門忘看黃曆了!”她低罵一句,加快了腳下的動作。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盡管雙眼已被汗水沙的睜不開了,季音還是瞧見了不遠處雜草叢生的河岸。
若能上岸,再憑借天然地勢遮掩,逃過一劫興許不是問題!
季音不敢耽擱,連忙全力朝河岸所在的方向趕去。
眼見彩戲的長鞭就要卷到她的腳踝,她迅速俯身向前一躍,幾乎就要完全消失在雜草堆中!
可惜喽啰就是喽啰,就算她再怎麼骨根清奇,天資卓越,在早已成名多年的人屠與彩戲面前,也是完全不夠看的。
關鍵時刻,彩戲甩出鞭子,淩空而起,單腳落于長鞭之上,手腕翻動,幹淨利落地擲出了三枚毒镖!
下一瞬,整個河面又恢複了先前的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