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凡手持着碗筷，沿着教室的邊緣緩緩走動，步繁緊随其後。

“铛—铛—铛—”

碗邊被輕輕敲擊，發出清脆而連綿的聲響，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裡。

突然，敲擊聲戛然而止，他們看到了李沐碗！

失去視覺似乎讓她的耳朵變得更加靈敏，風吹草動都能被察覺到。林不凡做好了會被她發現的準備，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想也沒想，林不凡拉着步繁狂奔，試圖甩掉緊随其後的李沐碗，他們饒了一圈，最後被重新逼回了教室。

步繁砰地一聲關上門，靠在門後喘着氣，林不凡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搖了搖頭示意他别出聲，李沐碗應該還沒走。

步繁溫熱的呼吸透過指縫傳來，熱氣輕輕地拂過他的掌心，帶着難以言喻的酥麻感。林不凡緩緩地撤回了手，一陣輕微的刺痛感直沖心頭，是步繁咬了他一口。

他的唇貼近林不凡的耳廓，低語道：“你沒洗手。” 林不凡頓了頓，抱住了他，慢吞吞地說道：“出去更重要。”

步繁聞言嗯了一聲，将頭埋入林不凡的頸窩裡，雙手慢慢懷住了他的腰。柔軟的發絲落在他的頸側，癢癢的，像是有細微的電流在皮膚上跳舞。

少頃，兩人再次走出了教室，繼續他們的招魂儀式。這一次，異常平靜，他們慢慢走到了最後一個拐角。

林不凡敲着碗，朗聲道：“王鱗，你在嗎？”

王鱗在呢，他的臉幾乎貼着林不凡出現——浮腫，色若死灰，上面還粘着已經幹涸的暗紅血斑，看得人直作嘔。

漆黑的眼珠從皮膚的裂口内向他望來，閃爍着急切的光芒，他的手指不斷在空中快速比劃着，大聲喊道：“我在！我在！我在！”

兩人轉身，瘋狂逃竄回到教室，後面的王鱗一直追着他們不放。

“哐——” 關上的教室門突然自行敞開，王鱗猛地沖了進來！

林不凡和步繁退到了離他最遠的角落，看着他一路橫沖直撞地推倒了桌椅，發出一連串的轟鳴聲。

他跑上了講台，狂暴地将講台掀翻在地，木制的講台撞擊地面，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抽屜和隔層在撞擊中破裂，裡面裝着的白紙四處飛揚。

突如其來的混亂中，王鱗的聲音穿透了飛舞的紙片，有些含糊不清：“我，我的學生卡被張老師撿到了，放在他自己枕頭下面，請幫我拿回來！”

林不凡心中腹诽：步繁之前已經把宿舍找了個底朝天，也沒見着有什麼學生卡，他算是明白了，這東西都是觸發機制才從異次元放出來的。

王鱗還在瞪着他們，他們當即表示自己是樂于助人的好人，一定幫他取回屬于他的東西。

兩人一路平安無事地回到了職工宿舍，林不凡隻覺得，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甯靜。

兩人先走向了左邊的床，步繁輕手輕腳地拉開了簾子，随即便僵在了原地。

是李沐碗，她無聲無息地坐在床上！

兩人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旁，生怕發出任何聲響驚擾了她。李沐碗在宿舍裡伸出手，來回走了幾步，沒有發現他們，輕飄飄地飛出了宿舍。

林不凡呼出一口氣，探身摸了摸李沐碗剛才坐着的床位。他的手指在床單上輕輕滑過，尋找着卡片，微涼的觸感很舒服，不過他什麼也沒有找到。

步繁繼而轉向了另一個床位，他抓着簾子的手猶豫了一下，猛地拉開了簾子。兩人都做好了随時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但迎接他們的隻有空蕩蕩的床鋪和飄動的簾影。

“挺好，王鱗不在。” 林不凡玩笑道，他的目光轉向了床上的枕頭，步繁也注意到了，兩人幾乎同時伸手去摸。

步繁的手在枕頭下觸碰到了一張硬質的卡片，他将卡片抽出，發現手感有些怪異，似乎這張卡片比一般的更加厚重。

他走到窗邊，借着光線仔細觀察了一下。卡片的一面确實是王鱗的學生卡，但另一面卻印着“聽力測驗室”的字樣，看起來像是門禁卡。

“這是把兩張卡黏到一起了？”

林不凡刮了刮兩張卡間細小的縫隙，很窄，看起來不像是能分開的樣子，他回道：“對，但是好像拆不開，黏得很牢。”

步繁阻止了他繼續破壞卡片，随口道：“那先湊合用吧。我記得聽力測驗室就在教室對面，視力測驗室旁邊。”

他們打算先去聽力測驗室看看，但兩人剛踏出宿舍便又走了回來。

李沐碗回來了！

她趴在樓梯上，頭仰起一個近乎折斷的角度，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眼睛裡沒有一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