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冷冷掃過插話的林不凡和一旁的步繁。
下一秒,她生拉硬拽着小女孩挪動到對面,避之唯恐不及,急切問道:“這裡最近安靜嗎?我和女兒要住上一段時間,不希望被打擾。”
梁鑫讪讪一笑,吞吞吐吐:“這個……确實不好說,我們會盡力保證的。” 說着,他從櫃台上拿起一張房卡,遞給女人,“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看看房間。”
四人一同步入電梯,梁鑫伸手按下數字“18”——他們要和這對不似活人的母女住同一個樓層。
“十八樓到了。”
電梯門開啟的一刹那,原本一直乖巧沉默的女孩突然掙脫女人的手,像一隻被釋放的小鳥般飛快沖出了電梯。
她的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興奮地喊道:“哇!是娃娃!”
昏暗的走廊中央,一個平平無奇的陶瓷娃娃孤零零地站立,圓溜溜的玻璃眼睛注視着從電梯上出來的四人。
林不凡走上前,将娃娃輕輕捧在手中,轉頭對小女孩問道:“你喜歡這個娃娃嗎?”
娃娃的嘴角突然裂開,爆發出一串小孩子的笑聲。這聲音在走廊裡回旋,尋找出口,卻又被無形的牆壁所困,隻能不斷地在空氣中盤旋,重重疊疊,刺激着每個人的耳膜。
“林先生,别害怕,這隻是一個會發出笑聲的娃娃。”
梁鑫笑着從他手中拿過娃娃,面上和煦無比,語氣卻陰森森,警告道:“但是…林先生,我必須提醒您,不要随意觸碰别人放在公共區域的物品。”
他小心翼翼地将娃娃放回原位,領着那對母女徑直走向另一側走廊。月光逐漸暗淡,直到最後,連一絲一縷也不願跟随他們,三人徹底融入陰影中。
林不凡注意到,從始至終,他們身後都沒有出現過影子。
“我們也回去吧。”
……
“砰——!”
一陣突兀的撞擊聲從窗外傳來。剛拿起畫筆的林不凡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吓了一跳,步繁起身,大步流星走向窗戶,一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窗外,暴雨如磐,狂風似怒,雷聲震震。
步繁回到他身邊坐下,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不過風這麼大,也許…是哪隻倒黴的鳥撞過來了。”
他嗯了一聲,再次提筆,但筆尖在紙上停頓了約莫一分鐘就被他收回。
“怎麼了?” 步繁身體微微前傾。細細打量着他陰晴不定的面容。
“梁鑫、梁莎還有那對母女…甚至是那個娃娃,所有人的臉都很模糊。我完全記不清他們長什麼樣子,畫不了。”
步繁眼神放空,似乎沉浸在回憶中,接着便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兩人相顧無言,幹脆收起紙筆坐到了床上。
身體接觸到床鋪的瞬間變得綿軟無力,清醒的意識被強硬拉扯着陷入混沌。兩人仿佛被風暴卷起的落葉,胡亂倒作一團,不省人事。
“滴答—滴答—”
林不凡被一股冷意喚醒。他的手不自覺拂過臉龐,感受到了異樣的觸感——濕潤粘稠,像是未幹透的油漆。他低頭一看,鮮紅的液體在他的手指縫隙間流淌。
是血。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動作之大驚醒了步繁。步繁揉着惺忪的睡眼,注意到他僵硬的身軀,順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前。
朦胧的月光下,女人的身影映入眼簾。她穿着一身紅色的睡袍,烏黑的頭發披散,讓步繁難以分辨。
他看到的究竟是正面還是背面?
兩人不約而同地從床上蹦起,睜眼卻發現自己依然仰躺在床上。四周一片寂靜,窗外透進來的日光照亮了房間。林不凡伸手去摸自己的臉,幹燥光滑,毫無異樣。
是夢。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副本裡做夢。
他正要開口說話,卻突然感覺又有冰涼的液體滴落在他的額頭上。擡頭,天花闆上很幹淨,沒有任何污漬或水迹。
然而,就在他凝視的瞬間,幾滴不知來處的水珠凝結,再次滴落。像是天花闆在哭泣。
“我們睡了好久,現在快早上八點了。” 步繁從枕頭下抽出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
兩人坐電梯下到了2樓。梁莎先前和他們說過,一樓是大廳,二樓是餐廳,提供一日三餐,從三樓開始才是客人的房間。
一踏入餐廳,兩人便注意到一對穿着情侶裝的年輕男女。
他們正坐在一張寬敞的圓桌邊,看到門口處的兩人熱情地招手道:“哈喽啊兩位~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
兩人笑着點頭,随便拿了些早點就走到他們身邊坐下。
女生留着一頭清爽的短發,在此時的林不凡看來是最好看的發型。她笑盈盈地說道:“我叫袁妍,這是我男朋友陸翰。”
他點點頭,也介紹道:“我叫林不凡,這是我的男朋友步繁。” 話一出口,步繁藏在桌下的腳輕輕踢了他一下。
袁妍聽着一愣,不由自主地在兩人身上看來看去。意識到自己可能顯得有些失禮,她趕緊端起碗,喝了一口白粥,問道:“你們也是來香城旅遊的嗎?”
原來這裡是香城的海島酒店。全香城曆史最悠久的一家五星級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