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個盧明山看上的女人原本就是她,才不是她那個木讷無趣的姐姐,那天,她隻用一個眼神和幾句話,就讓盧名山上了勾,迷上了她。
但是,她後來卻聽在她旁邊擺攤兒買胭脂水粉的吳婆子說那個盧名山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不僅慣在蘇州府欺男霸女的,而且葷素不忌,連花街柳巷的窯*姐、小館兒都經常沾惹,還時常和他的幾個兄弟互換小妾、婢女,幾個人一起玩弄一個小妾,甚至曾經因此逼得一個小妾上吊死了,這才害怕得後了悔。
于是,第二天她便故意假裝來了月事,稱自己肚子疼,求姐姐李春花替她去街上賣菜,這才躲過了一劫。
當李杏花聽到姐姐和父親的噩耗傳來的時候,心裡除了害怕之外,還有一絲隐秘的慶幸。
多虧了她聰明,才能躲過此次大劫。人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說的果然不錯!她今兒個可不就遇見貴人了嗎?
等到家裡的這樁案子了解之後,她便可以借報恩之名,請求這位金尊玉貴的公子爺将她帶在身邊了。
雖然以這位公子的身份和年歲,家中必定是已經娶過妻妾的,應該連兒女都有了,但她才不在乎這些個呢!
隻要她将來能跟在這位公子爺的身邊,不管是讓她做妾也好,做奴婢也罷,對她來說也都是極好的歸宿了,總比在鄉下面朝土背朝天的當一輩子的山野村婦要體面多了!
況且,她的模樣兒長得又不比别人差,公子爺又是如此溫柔和善的人,就算起初她隻能做一個伺候公子爺的奴婢丫頭又怎麼樣,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公子爺一定能逐漸看出她對他的愛慕和心意。
以她的本事和算計,将來讓公子爺将她收在屋裡做個房裡人,應該也不是一件難事。
隻要她的肚皮再争氣一些,将來給公子爺生下個大胖小子,公子爺看在親生兒子的情分上,怎麼的也能給她一個姨娘的名份的。
康熙雖然沒有再看李杏花一眼,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李杏花給惦記上了,但圖海為了将康熙護衛周全,這幾日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恨不能自己的後腦勺都再長出一隻眼睛來,生怕自己看漏了什麼。
剛才圖海轉頭查看周圍情況之際,恰好便将李杏花看向康熙那充滿有欲望的目光以及她眼中的那抹算計看在了眼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圖海暗自納罕:萬歲爺雖然天潢貴胄,氣度不凡,的确容易令女子芳心萌動,但這位名叫李杏花的姑娘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一些吧?以她這副相貌竟然也敢肖想萬歲爺嗎?
圖海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心裡還默默的同情了康熙一刻鐘。
當李婆婆在李杏花的攙扶下敲響了鳴冤鼓的時候,康熙對一個名為圖裡琛的禦前侍衛招了招手,将他喚到跟前,低聲吩咐了他幾句話,圖裡琛連忙從懷中取出了自己那枚禦前帶刀侍衛領班的腰牌,雙手呈給了康熙。
康熙接過圖裡琛的腰牌,剛剛将其收進懷中,便看見吳縣的知縣王國正匆匆忙忙的迎了出來。
吳縣的知縣王國正雖然是一個七品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隻是進士之中的最後一名,但想當初王國正也是曆經寒窗苦讀,從縣試、府試、院試,再到鄉試、會試、殿試,經過了層層選拔,曆盡千辛萬苦才考取到功名的。
康熙十五年前曾在太和殿中舉行傳胪大典上見過王國正一次,但他現在已經記不清楚王國正長得什麼模樣兒了,若非此時王國正穿着官服,康熙還真未必能認得出他來。
康熙琢磨着就算是王國正記性極好,還記得他十五年前的模樣兒,但十五年時間已經讓他從一個十六歲的剛剛親政的少年帝王變成了一個已過而立之年大權在握指點江山的大清皇帝,想必王國正是不可能認出他來的,因而,康熙剛才才會特意要來了圖裡琛的腰牌,打算用此腰牌試一試王國正。
按照衙門斷案的規矩,當鳴冤鼓響起以後,衙門裡的大人便要升堂斷案,命衙役将擊鼓鳴冤的百姓帶到堂上查問案情,倒也不必纡尊降貴的親自迎出衙門外來接擊鼓鳴冤的百姓。
眼下王國正親自出來相迎,他迎的究竟是擊鼓鳴冤的李婆婆,還是迎他這位有可能是從京裡來的達官貴人,答案不言而喻。
康熙冷笑一聲,已經想好了一會兒等王國正迎到他面前的時候與王國正說些什麼話,卻見王國正急匆匆的跑出門來,先讓衙役将擊鼓鳴冤的李婆婆祖孫倆帶去大堂,自己卻向剛剛行至門前的一頂天青色小轎走去,壓根兒沒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