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合恩的膝蓋傷是老毛病了，每到陰雨天的時候就會隐隐發酸。

大學畢業的時候，導演系的人都要拍學生作品。那時候大家手裡都沒什麼錢，很多時候能省就省，拍攝的作品也明顯能看出來錢不夠用的痕迹。

尚合恩那會也沒有錢，但是她從小就有些完美主義。為了拍攝出好的效果，很多事情她都是親自去做。

劇組是僅有十人的小組，她出錢出力，有些男生不願意幹的重活，她也會想辦法一起做了。那個冬天确實太冷，小路上都結了冰，取景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摔了。

那部學生作品後來得了最受喜愛的學生作品獎，也陸續有資方聯系她拍攝新的作品。

摔了那一下當時沒在意，也常鍛煉，感覺不出來有什麼問題。直到後來一到陰雨天就發酸，十分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大，隐約還有點疼。

尚合恩揉了揉自己的膝蓋。

季小黎看見尚合恩的動作，臉上的表情明顯有點擔心：“還是疼嗎？”

“有點。”

“我幫你上點藥吧？”

尚合恩看了她一眼，是很清淡的神情。

“不用就不用呗。瞪我幹嘛。”

“我沒瞪你。”尚合恩說。

她身上的氣質更是一種清新凜冽的“生人勿進”感覺，要是笑一笑還能弱化這種壓迫感，平時沒表情的時候會顯得非常兇，就是明顯的臭臉挂。

季小黎跟她共事了很久，依然還是不習慣這一點。

“那我可就先走了。”季小黎說。

“嗯。”看着季小黎轉身要走，尚合恩覺得還是提醒她一句比較好。“少嘚瑟點。在外面。”

季小黎是衆所周知的花裡胡哨，永遠在看戲撕逼的第一線，也從來不怕置身風口浪尖裡，相當愛嘚瑟愛炫耀。

季小黎回頭看了她一眼，脖子上那個閃閃發亮的高定項鍊引人注目，就這昂貴的玩意也不知道炫耀多少天了。季小黎挑起眉，露出一個标準惡女的笑容。

“知道了，導~演~”

“……”有個在影視圈資曆深的影後姨媽是有底氣。

尚合恩不打算管她，夜深了有些困倦，當她剛剛洗漱完靠在床上，拿起Switch的時候。

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是他那個孽障弟弟。

尚合恩接了視頻。

“姐，就知道你還沒睡。這麼久沒見，想我了沒呀~”尚合賢的嗓音大到聒噪，一身高街裝扮，脖子上挂個大金鍊子，好像正在外國的街頭溜達。“今天我們學校放假，我出來玩了。”

尚合恩惜字如金：“沒。”

“你怎麼這麼冷淡啊，我可是你至親至愛的寶貝弟弟耶。”尚合賢誇張地貼近鏡頭。

一個不留神就被對方貼了個大臉，尚合恩迅速将手機撤離。

“有事？”

“沒啥事啊姐，我就是想你了。”尚合賢一臉委屈，順便從路邊買了街邊小吃，邊吃邊說，臉上沾着辣椒像極了大傻子。

“啊。”尚合恩面無表情。“沒事挂了。”

“诶诶诶别啊姐，我想想我要說啥。對了這學期結束我就畢業了哈，我就要回國啦。你親愛的弟弟回國，你開不開心？到時候國内，就要冉冉升起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你開不開心？”

尚合賢臉上沒有任何憂慮，就好像回家繼承家業就是他最愛幹的事一樣。不過，他要是真的想任父母擺布，當初也不會急着出國讀碩。

“你不是要當畫家嗎？”尚合恩難得地多說了幾個字。

尚合賢笑得沒心沒肺。“我早就不記得那回事了，有錢不掙王八蛋，哈哈哈哈哈。”

“嗯。”

“到時候我回來，你得來接我啊。”

“一定。”

簡單聊了幾句之後，尚合恩就挂了電話。她就這麼一個弟弟，但是這弟弟的性格就好像跟自己沒血緣關系似的。

大大咧咧，吊兒郎當，花錢如流水。像個開屏求偶的雄孔雀。

尚合恩的父母是實打實的偏執控制狂，也不知道怎麼養出來這麼個性格的兒子。

尚合恩看着親弟滿屏發過來的表情包，敲了個問号發過去。

尚合賢：等我繼承家業了，先把咱們家APP搞成極簡風，黑白灰色頁面！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大幹一場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尚合恩：？

尚合恩：陰間風格？

尚合賢：姐！不愛你了我！

無語子。

尚合恩扣了手機，沒回。

淩晨六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