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真心話往往隐藏在玩笑之中。

但是這句話轉瞬而逝，程煙雲甚至沒有捕捉到太多的東西，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頃刻之間，程煙雲下意識地笑着回了一句：“你說什麼？”

然後頓住。

尚合恩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空氣凝固了片刻。

轉瞬之後，尚合恩的心跳驟然加快，但是原本混沌的大腦卻安靜了下來。

她的表面上卻依然非常平靜，這是練了多年的職業素養。

但是心裡掠過一絲慌亂……

不好。

剛才好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尚合恩不露聲色，表情嚴肅地像是剛剛結束演講。

程煙雲則下意識地錯開了視線，對着服務員說：“再要一杯生椰拿鐵。”

她的心裡甚至要比尚合恩還要亂。

剛剛尚合恩約自己出來的時候，其實程煙雲心裡隐約有一絲惴惴不安，尚合恩看起來不是那麼高興，但卻沒有說是因為什麼。

本着能為朋友承擔一點壞情緒的心理，程煙雲草草收拾結束便下了樓，正好尚合恩來得也快，兩人坐在一起聊聊天，沒想到卻被突如其來的告白砸得暈頭轉向。

兩人沉默的片刻，後面的座位有新人入座，隐約聽到那幾個小年輕在談論最近這邊家裡斷電的事情。

此時正好服務員端上了新的咖啡，咖啡杯上挂着的攪拌勺是一個可愛的小熊頭。

程煙雲站起身，給身後的人空位置，順便方便服務員放咖啡。起身的瞬間，與尚合恩的距離再一次無意識地拉近。

原本尚合恩的心情已經平複了不少，打算就這麼蒙混過關。

但是當對方突然間貼過來……尚合恩下意識舉起雙手，側開了身。

就像是平靜的海面上突然拍打起海浪，程煙雲柔軟的長發散落在尚合恩臉側和脖頸，她沒有嗅到對方的氣味，心跳卻驟然加快。

程煙雲定格了兩秒，盯着尚合恩的眼睛，對方的目光顯然是帶着一絲躲閃，像是被蒙在霧裡的寶石。

程煙雲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

尚合恩側目。

當她以為自己躲開了對方的視線之後，一擡眸正好撞上對方的目光。

那一瞬間，電影裡所有的狗血情節都弱爆了。

尚合恩神使鬼差地：“我挺喜歡你的。對。”

“什麼？”

正當程煙雲困惑時，一旁放下咖啡的服務員突然轉頭，操這一口東北大碴子味兒：

“老妹兒，她說她喜歡你，老妹兒，能處就處嗷。愛情小飛機，誰坐誰着迷。”

服務員不開口以為是個甜妹，一開口果然是個東北甜妹。

東北甜妹還順勢轉頭wink了一下，讓原本尴尬的兩個人越發尴尬。

正在此時，咖啡館裡的燈卻突然滅了。程煙雲恍惚了兩秒，才意識到附近這一片确實是有這種情況。

黑暗之中看不太清對方的臉，程煙雲下意識地低聲道：“導演？”

緊接着回應她的是尚合恩的聲音，以及身體柔軟的觸感。

“在。”

略帶低沉的聲音是從身後環繞的，尚合恩不止何時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程煙雲幾乎要跌進對方的懷裡。

近在咫尺便不需要光亮，兩人眸子中的倒影便是光的方向。黑暗之中的店裡有人驚呼，有人往外跑。

卻隻有尚合恩，将對方摟進懷裡。

那是一種本能的趨勢。

程煙雲身上隐約地散發着一種清淺的香味，不是很甜，但是清新，大約是一種橙子果皮或是竹子的香味。

她的手攬過對方腰的時候，對方明顯掙了一下，尚合恩也沒有用力按住，隻是低聲道：“别動。抱會兒。導演講戲呢。”

這一句調侃讓程煙雲不由得輕笑一聲，她輕輕轉了一下，長發絲絲縷縷符纏繞着對方的脖頸。程煙雲也明顯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溫度，以及沁入鼻腔的凜冽雪松香。

周遭的空氣顯然流動得緩慢了，變得高熱，還發黏。

尚合恩十分自然地把頭擱在對方的肩膀上，朝她耳邊輕輕吹了一下。

“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有禮貌？”

“你非常沒禮貌。”

“那你排斥嗎？”

“我不排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複後，尚合恩心滿意足地撥了撥對方頸窩的碎發，一下下的撩撥讓程煙雲不由得退了一下，卻被尚合恩的另一隻手按住。

尚合恩現在的動作确實顯得過于色氣，于是她又重複了一遍。“我挺喜歡你的。”

“我知道了。”

程煙雲的回答不痛不癢，讓尚合恩覺得自己确實沒有禮貌。尚合恩手中的動作一頓，卻還是沒有松開手。

她繼續問，帶着一絲試探。“那你願意和我……”

“我不願意。”程煙雲說。“我不願意。”

尚合恩的動作僵住，程煙雲便迅速地站起身。

電來了。整個室内恢複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