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合恩沒能接受瞬間的光明,于是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沐浴在光芒之下,像是流金灑遍全身。
尚合恩沒說話,回到對面坐。她低着頭,像是在準備什麼措辭,神情裡的失落感顯而易見。
半晌,她說。“抱歉。是我唐突了。”
程煙雲擡頭看着她,對方像是不太能直視對方目光般地垂下眼。
很少見,至少尚合恩自己從沒有這麼無措過。
她慢慢地理清自己的思路。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可能是第一面,我就喜歡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感覺騙不了人。”
她在心裡說,我還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先前每次見到程煙雲的時候,尚合恩的腦海裡都是無關的侵略感,比方說一池溫水的浴缸,掐住,撕咬,和過于用力的擁抱。
對方的皮膚白嫩,好像輕輕一碰就會留下手印子。
這種本能的侵略與饑餓感。
但是這一瞬間,那樣的情緒破滅了,碎了,變成了一灘泡沫,抓也抓不起來。
程煙雲還是沒有說話,于是尚合恩又問了一句:
“你不喜歡我,對吧。”
“不是的。”程煙雲說。
程煙雲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變化,一種莫名的慌亂感彌漫開來。就好像是在夢中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但是反反複複總是抓不住。
“不是的,但我不能接受你。”
這個答案卻是對方始料未及的。
“為什麼?”尚合恩問。
“因為我和你差距太大了。”程煙雲盡量保持着自己的平靜狀态,但是捏着杯子的手指開始泛白。
“心動,怎麼會不心動啊。但是無論是從家庭,還是個人來講,我們都差得太多了。”
她斷言到:“我們不會有幸福結局。”
“那你怎麼知道沒有呢?”
程煙雲擡起眼,對上對方的視線,她微笑着,那樣溫柔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商量的餘地,但是說出口的話卻沒有什麼回轉的餘地。
“我的好導演,你或許沒有活在現實裡,但是我在。我見了太多現實的東西了,我太普通了,讓我普通的活着,好嗎?你離我太遠了,也不是我配得上的。”
那一瞬間,尚合恩心裡生出很多問句。
比如,你真的普通嗎?
比如,現實是什麼樣的?
比如,我離你明明不到半米遠?
但是一句都沒問出來。
尚合恩想了想:“那怎麼樣才會讓你覺得離我近一點呢?”
“比如我拿到影後?”
“你可以的。”尚合恩說。“你可以的。”
程煙雲被尚合恩的重複逗笑了,她又何嘗不知道那是一件多麼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但是在此時有兩個人一起堅持着,程煙雲的語氣也松了一些。
“那等我拿影後,我就跟你好。”
“那我可要在領獎台上表白。”
“好。”
“不過——”尚合恩微笑着湊近程煙雲耳畔。“我還沒問你要不要跟我好呢,我隻是表個白罷了。”
“你——!”
話音被淹沒在尚合恩突如其來的啄吻中。對方像小雞啄米似的,一下一下輕輕地啄着程煙雲嫣紅的唇瓣,将對方那些不中聽的話淹沒在唇齒之間。
然後尚合恩好整以暇地做好,好像剛才的一切不是自己做的似的,留着程煙雲小臉通紅。
尚合恩十分優雅地十指交疊,看着程煙雲,好像是拿回了自己的主場。
“寶貝,剛才的是定金。後面的等你拿了影後我們再清算。”
然後又小聲問:“是初吻嗎?我的是。”
她好像有十足的把握程煙雲能拿影後似的。
程煙雲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對方的動作令自己招架不住:
“沒看出來,你挺不要臉的。”
“如果是在你家,我還能幹點更不要臉的事。”
她說的是真的。
尚合恩不是個溫柔的人,她充滿了不被定義的危險性,而程煙雲正好吃這一口。
她記得自己有一天早上醒來,全身都是汗,夢裡似乎有蛇尾在交纏,但回想起的卻是尚合恩充滿性張力的舉止動作。
程煙雲丢了個白眼給她。
尚合恩正色道:“過兩天我要去國外拍剩下的部分了,好好拍戲,等我回來,好不好?”
“……”這就走了?
“好不好?”
程煙雲無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