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煙雲原本打算過年不回家的，但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總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點打動到。

興許是程帥落寞的眼神，興許是程煙雲又想起小時候曾也感受到的一些善意，那一瞬間，她覺得有點不舍得。

血緣關系還是在無聲之中地牽絆着她。

這次程煙雲回來時帶的東西不多，走的時候也一身輕松。

一切都忙完了之後，靠在動車的座椅上，漫無目的地看着窗外的風景。

正在此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發消息的人是尚合恩。

她們之間的上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前夜，尚合恩問她在幹什麼。

當時她在心裡回複了：在幹什麼？當然是在奔喪。

她以為她自己回複了，沒想到沒回複。還好沒回複，不然這種怨氣沖沖的讓人笑話。

尚合恩：在幹什麼？

和上一條問候如出一轍。

這家夥還真是不會表達自己，想關心别人隻問她在幹什麼。

程煙雲：準備回去。

尚合恩：你打算回家？

程煙雲：我已經回過了，打算回來。

尚合恩：怎麼突然回家？

程煙雲：老人去世了。

尚合恩：啊？

尚合恩自然沒想到對方回家是因為家人去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安慰她的。

尚合恩不太會安慰人，又怕說了不該說的叫程煙雲更不開心。

想了很久，才說：我這邊拍完了。劇組打算明後天回去，但是我今天就可以回去，我回去陪你好嗎？

程煙雲心裡一動，但還是說：不用了，你忙吧。

尚合恩沒有再說什麼。

程煙雲回到和餘霜租的屋子裡，餘霜難得地閑在家，家裡也難得地整潔幹淨。

餘霜一般隻有在程煙雲的監督下才會收拾屋子。

正在此時，五月帶着小吊墜優雅地邁着貓步走向程煙雲，在她腳下躺下露出雪白的肚皮。

但是程煙雲沒有像往常一樣抱起五月，而是疲倦地脫了鞋子走向沙發坐下。

小五月不明所以，起身晃着尾巴看向程煙雲。

餘霜望了小五月一眼，小聲說：“你媽心情不好，你自己玩一會兒。”

小五月像是聽懂了似的，小聲喵喵叫着，然後獨自一貓去玩玩具了。

餘霜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樣？”

程煙雲：“不怎麼樣，虛僞的很。”

餘霜想說什麼，又重新咽回肚子裡，隻是小聲說：“别太難過了。”

程煙雲兀自說道：“他們虛僞的很，根本不是真心的難受，好像也沒什麼情感，我以後過年不會再去老親戚家走動了。”

餘霜什麼也沒說，輕輕地拍了拍程煙雲的肩膀。

她什麼也說不得，現在程煙雲是非常低落的狀态，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餘霜：“我跟你講點開心的事好不好？”

程煙雲點點頭。

餘霜：“我昨天做了個很有意思的夢，是雙女主向的。聖靈君是天帝最得力的臣子，奉命去繳殺叛亂的羽族，但是意外地和羽族公主相愛了。在回天庭複命的時候，羽族公主負傷被聖靈君的護盾護住，聖靈君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封地，便急匆匆地複命去了。沒想到公主還是被刺傷，她的後背中了兩支箭，血液順着羽毛流了下來。夢就到這結束了。”

程煙雲：“這也沒什麼意思啊，不就是悲傷結尾的小說嗎？”

餘霜：“不是，我醒了之後接着做夢了。聖靈君回來救了她，然後她們開始沒日沒夜地Doi……”

程煙雲：“你是不是想談戀愛了？”

餘霜：“可不是嘛，我這戀愛瘾犯了，抓心撓肝，天天做春夢。”

程煙雲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你為了讓我高興真是啥話都說啊。”

餘霜：“你高興那不比什麼都重要麼。”

程煙雲：“我知道後天開機，明天下午去圍讀劇本是嗎？”

餘霜：“是的，你狀态能恢複嗎？不然我讓他們跟你線上會議也行。”

程煙雲：“我可以。”

餘霜：“好，那就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程煙雲打了個哈欠，動車回來的時間也不短，差不多到了傍晚。點點頭，于是去了浴室。

成年人的三大放松方式：吃飯，睡覺，沐浴。

有時候程煙雲甚至覺得洗澡是最能解乏的事，浴室裡的熱氣氤氲着，身體上下的每一處都被熱水覆蓋，沐浴露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被包裹在升騰的熱氣裡，一時所有的煩惱也想不起來，隻覺得舒服。

程煙雲從上而下撫摸着自己每一寸肌膚，被熱水浸潤，以前那些不滿意的點似乎也沒那麼看不順眼了。

在一片霧氣之中，程煙雲突然想到了在雨中那把為自己傾斜的傘。對方的身上，也是帶着升騰的霧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