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在我出院後三天趕過來的,她應當準備了一大籮筐的話要講給我聽,但秦鸢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王媽把秦鸢塞她懷裡,一邊誇她:“哎呦,我們小鸢兒這是知道姥姥來了,抓着不放了。姥姥親不親?”
她又誇我母親:“姥姥抱的這麼标準,比當年抱大小姐的時候标準多了。”
我母親嗔怒道:“那我當年不是不熟練嗎?現在這不是抱了幾個外孫外甥,有經驗了啊!對了,伊伊,王媽說你是母乳喂養是嗎,那也好,我來前問了人,說母乳喂養好。是不是啊,王媽?”
王媽笑眯眯的說:“對,對的,太太說的對,我們小鸢兒真是有福氣啊,姥姥親着呢?”
我母親有些讪讪的道:“都道是隔輩親,我這也不知道怎麼看她這小模樣就覺得可親。”
我倚在床上笑了下,如果她一直這樣也很好。
如果她不談論那些利益關系她也是一個好母親吧。
可惜我的願望也僅僅維持了幾天,我母親果然開始了。
她一邊逗弄着小鸢,一邊勸我回去宣示主權。
她總以為我跟霍明欽是小打小鬧的吵嘴,那些事在她這裡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你現在最大,都有兩個孩子了,那個女人就算回國了也不是你的對手啊。”
我看了她一眼,她果然查到那些了。查到了,卻不以為然。
她常年跟我說的就是隻要你在家裡坐穩了,外面那些都上不得台面,鬧不到你面前的,你都去不需要去費心。
果然現在還是這個想法,她開始為霍明欽說話:
“我看明欽對她也沒有什麼,給她治病那僅僅是責任,他對你倒是放不下,王媽也跟我說了,你有孕的這些日子,霍明欽每個月都會來看你。”
“你生産的時候明欽更是馬不停蹄的準時的趕回來的,一直陪着你,你睡着的時候,他一直坐在你床看着你,目不轉睛。我本來也氣他的,但看他這樣,我又覺得他可憐。”
我跟她再一次道:“媽,我跟霍明欽離婚了,”
我現在也不恨霍明欽了,那天在産房裡我原諒他了,雖然讓我遭受這些痛苦的人是他。
但我能托孤的人相比起秦家,隻能是他了。
現在回想那天的自己太過于脆弱,我忘了6年前生小瑾也如此艱難,那時我以為我挺不過去了。
霍明欽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他是一個負責任的人,會是一個好父親。
他也會念着我即将離世會記着我托孤的話,我在生死關頭想為我的孩子做最後的打算。
現在我從那場以為我要死的生産裡挺過來了,就不會再去托付給别人了。
從今以後,放過所有人,隻跟我的孩子過。
所以不管霍明欽是不是後悔了,是不是在這一年裡割舍不掉我對他有求必應的習慣,把那些習慣變成了他以為的愛,都跟我沒有關系了。
我這一年過的很好,沒有了霍家、秦家對我的沉重的期許,沒有了我曾經以為的對霍明欽的愧疚壓着,我可以像飛在天邊的鴻雁,像草原上自由奔馳的駿馬。
我又怎麼可能想要回那個困住我的牢籠呢。
我有足夠的能力養我的孩子,會竭盡所能的給她提供一個更自由自主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