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沈應很明顯的感覺到這一下撞得不清,很有可能會讓橫杆掉下去。
沈應心跳驟然加快。
他意識到橫杆有可能被自己從三角架上撞落。為了阻止這一幕真的發生,沈應伸手抵了一下、試圖讓橫杆穩住。
正常情況下,看到有東西搖搖晃晃可能掉下來的時候,用手扶一下是很正确的應對方法。但如果是在半空中、還是在自由落體的狀态下,想要将力道控制在一個剛好合适的“度”,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應伸手扶杆的那一下,不僅沒有穩定住因為自己肩膀撞到而搖晃的橫杆,反而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的那根稻草,直接把橫杆推了下去。
“……啧。”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很快沈應就在自有引力的作用下落在了海綿墊上。他翻身躲過随之砸下來的橫杆,對自己剛才那一跳的表現感到不太滿意。
過杆的時候身體有些緊繃了,導緻動作出現了變形,過杆失誤……他都多久沒有在過杆上出問題了?這個真的不應該。還有之後——
之後伸手扶杆的行為也非常,非常,非常愚蠢。
這絕對是急中生亂,隻有腦子發懵的時候才有可能做出來的事。在運動中幹精細活——怎麼可能會成功嘛!真的太傻了!
前面那個問題也就算了,發揮失常、出現一點小失誤也不是不能接受。伊格納季耶夫都會在明明已經過了的情況下一個挺胸把橫杆撞落,讓自己5米53的第一次試跳以失敗告終,他隻不過是在挑戰自己新的最好成績時緊張了一點,沈應倒不會因為這個苛責自己。
但扶杆真的很蠢……真的很蠢!
沈應在心裡跟自己生氣,面上也不免帶出一點情緒。
他本來就是鋒利疏冷的長相,這會兒再加上一點不高興的情緒,就越發顯出不虞之色來,隻是三分的負面情緒看上去也擴大到了十分。
“嘿,隻是一點小失誤而已。”斯托羅納克抛下聊的正歡的高斯林——是的,他又換人了——安慰地拍了拍沈應的背,“沒什麼大不了的,别這麼不高興嘛,沈!下一跳注意一點,肯定能通過的!”
不僅是斯托羅納克,伊格納季耶夫也來鼓勵沈應。
“你才隻是一次沒有過,我上一次和你一樣的情況,”伊格納季耶夫說,“之後在5米73的高度上,跳了三次都沒有過。”
沈應知道伊格納季耶夫說的“上一次”是三年前蒙克頓世青錦,伊格納季耶夫從開場的第一個高度到最終成績5米68、都是一次過杆的那次比賽。但是他真的不太理解,伊格納季耶夫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拿世青錦那次的經曆來做類比。
蒙克頓世青錦上,伊格納季耶夫5米73高度三次試跳失敗。他這樣一類比,讓人聽起來就感覺像是在說,“你和我一樣都是從開場一次過杆到5米68,所以你也會和我一樣在5米73三連敗,現在隻是第一次,别在意”一樣。
“啊,瓦連京……”沈應歎了一口氣,“你真的不該學英語的。”
或者我沒學好英語也可以……為什麼我居然能聽懂伊格納季耶夫說話啊!
我終于可以理解了,他想,為什麼這麼擅長和人交往的斯托羅納克跟伊格納季耶夫沒什麼交情——換成是我,我也不想和他有交情啊!
怎麼會有人可以這麼不會講話!
“我不想學,但是不學的話成績單會不好看。”伊格納季耶夫認認真真地回答,“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總是需要做一些妥協。”
沈應撈過自己的外套蒙住了頭。
“好吧,你可以妥協了,瓦連京。”
瓦連京并沒有妥協。
“不把衣服穿起來身體會變冷的。”他用一種像是在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講話一樣的口吻說道,“之後還有比賽,不要調皮。”
如果不是在比賽現場,沈應真的很想把他按在床上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