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幫忙牽牽線,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隻是她一時心急,忘了盛懷甯最恨被人擺布。
過半刻,她伸出手,而盛懷甯則非常迅速地往旁側了側身,躲開了。
讨好至此被冷落,她羞憤不已,“盛懷甯,就一定要撕破臉,是麼?”
“是。”
盛懷甯正眼都沒瞧一下,從裙底伸出來的兩條腿交疊在一起,饒有興緻地玩着穿戴甲上的裝飾品。
時間不長,陳寰被堵了好幾次,啞口無言,無奈地瞥了眼不遠處候着的邵景初。
男人轉了轉腕上的鑽表,無聲彎唇,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示意茶幾上擺放着的酒液給她看。
她瞬間了然,颔首應下,目睹着男人離開後,捏着酒杯送到盛懷甯的面前,好言好語地哄着,“别生氣了,Dita。”
盛懷甯微詫,好奇眼前的人怎這麼堅持不懈,被她如此對待還是上趕着,實在反常。
杯中的酒液晃出妖異的光,在昏黃的燈光下流轉着迷離的色彩。
她沒忍住多看了兩眼,抓着酒杯的那隻手暗暗使力,早就失去了原有的血色。
隻這一秒鐘,盛懷甯的血壓瞬間飙升,幾近突破阈值。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擡了擡下巴,“恕不奉陪,你自己獨飲吧。”
陳寰登時惱羞成怒,“就一定要鬧到大家都難堪是麼?”
這幾次,該說的不該說的,盛懷甯都說了個遍。
她知道陳寰喜歡淡藍色,喜歡芋泥味的甜品,喜歡旺角那家最出名的叉燒包。
太多了,她說不完。
那麼對方呢,又怎會不知道她的個人習慣,卻還是拿着酒杯逼她喝。
港城豪門裡的腌臜事太多了,盛懷甯不想以己度人,隻想好聚好散。
她沒戳穿,隻低低說了句,“我來了,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以後你要做什麼,不必再通知我。”
話落,盛懷甯笑容不變,眼底深處卻隐約帶着點冷意,起身後又掃了眼陳寰手中快要捏碎的酒杯,終是沒忍住溢出笑。
她步子邁得飛快,想要離開這個讓她一度覺得惡寒的地方。
前腳剛踏出宴會廳,盛銮敬的電話就撥了過來。
盛懷甯心裡煩躁,剛好沒處發洩,飛快接聽,甜甜地叫了聲,“爹地。”
果然,電話那頭的人不滿她從内地一回來,就跑得不見蹤影。
家裡所有人為了她的生日忙得不可開交,她卻一通電話都沒有,不怪盛銮敬會如此火大。
盛懷甯心虛,壓下心頭的火就開始認錯,“錯了錯了,我知道錯了。一周前我告訴過媽咪不用勞心費神安排這些了,我不一定能趕回來。”
“那現在回來,趕得上。”
盛懷甯才不肯,回頭看了眼廳内正樂此不疲談笑的人,難得嬌嗲地沖盛銮敬撒嬌,“卲家的酒會,走不開。”
又多聊了幾句,加上她再三保證明日一定回家,盛銮敬才作罷。
隻是有了這通電話,原本打算提前離場的念頭不得不臨時打消。
萬一被老頭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通說教。
深吸了口氣,她笑不露齒,扭頭回去。
衆目睽睽之下,故意在每一個展示櫃前停留,買不買都是後話了,主要是想在所有人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差不多九點的時候,酒會快到尾聲,盛懷甯估摸着賀塵晔的工作也該忙完了,便急急忙忙離開了酒店。
外邊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細密的雨絲從空中飄落而下,在地上濺出一朵朵晶瑩剔透的水花。
接過門童遞來的車鑰匙,她繞到另一邊準備上車。
視線一擡,不遠處站在路緣石上,撐着一把長柄黑膠雨傘的人闖入眼簾。
盛懷甯心口一緊,顧不得外邊的雨勢有多大,一頭紮進雨幕之中,隻想要盡快趕到那人的面前。
聽着高跟鞋踩過水窪的聲響,男人擡了擡雨傘,露出上面那半張臉來,精緻的眉眼微眯着望向緩步朝自己靠近的人。
她抿緊削薄的唇,笑意直達眼底,作勢就要往對方的懷裡鑽,被男人伸直的手臂及時制止了下來。
沒反應過來,嘴快着問:“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不在裡面等我?”
不遠處好幾個服務生時不時朝這邊張望,賀塵晔克制地往後退了幾步,手上卻沒忘了幫她遮上傘,神情格外冷淡,“人多眼雜,不方便。”
盛懷甯聽完怔住,想起初在一起那天,她提出暫不對外公開的要求。
賀塵晔雖然很不解,卻還是依了她的意願。
她眉眼垂着,視野裡,賀塵晔褲管被雨水打濕,鞋面更是沾了不少泥污,不知等了多久竟會狼狽成這個樣子。
“賀塵晔,你...”她聲音輕着,啜泣聲淹沒在淅瀝的雨聲中。
男人下意識不假思索喚了聲,“盛小姐。”
盛懷甯蓦地擡起下巴,心裡很不痛快。
她知道這段感情的開始是她一意孤行,眼前的人會答應多半是被她纏得沒了辦法。
兩相沉默。
賀塵晔最先察覺到了自己稱呼裡的不妥,不緊不慢開口,“抱歉,我...”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盛懷甯溫吞道:“賀塵晔,按道理我該賭氣不理你,但我不想這樣,冷戰不利于我們培養感情,說不定你還會覺得慶幸,想着正好可以自然而然地分手。”
“我沒...”
這一刻,賀塵晔恨自己反應沒有盛懷甯快,話頭被截了一次又一次。
她咬唇,說:“你換個好聽的稱呼,我就原諒你。”
良久,他垂眸,強壓下想要攬着盛懷甯腰肢按入懷裡的沖動,放低聲音,溫柔到了極緻。
“甯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