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休息椅表面的革布早已斑駁破碎,郁竺無聊至極,手指在那破損的洞眼上摳挖。
當她正沉浸在這份樂趣中時,搓澡阿姨突然出現,吓得她連忙倒下,用身子擋住破洞,佯裝沉睡。
這時候母親出來了,半濕的頭發還粘在頸間,就喊她回家。
可是郁竺覺得裝睡的自己怎麼都起不了身,母親着急了,“咚咚咚”敲着儲物櫃的門。
“咚咚咚”
"咚咚咚"
……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有節奏感。
郁竺感覺有些不對勁,她掙紮着将自己從休息椅上支起來。
人猛然轉醒。
原來自己真的睡着了,也不知過去多長時間。
四處看去,先前那老婆子已不見蹤影。
郁竺方知剛才的工廠澡堂和母親的身影,不過是南柯一夢,不禁怅然若失。
唯有敲擊聲還清晰可辨。
郁竺凝神聽了會,漸漸分辨出着聲音的方向,是從前間衣櫃那處傳出,有些悶悶的。
這個想法令她吓了一跳——難道衣櫃裡有什麼活物?
長不過兩尺,深還不到一尺,還能裝下什麼東西呢?
郁竺的瞌睡一下醒了七八分,迅速穿好衣服,将濕發松松绾了個髻兒,汲着麻鞋,走到那外間衣櫃處。
“咚咚咚”,又是一陣悶悶的敲擊聲。
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貼着衣櫃聽了半天,終于确定,聲音是從櫃子背面傳來的。
郁竺在腦海中迅速勾勒這間浴堂的布局,意識到衣櫃的背面應該是一堵實牆。
這麼說,倒像是牆裡封印住了什麼。
這想法令郁竺汗毛直豎起來,思維瞬間向無限遠處發散開了。
她回想起系統提及的高維生物,又聯想到自己曾經觀看過的某部科幻電影,不禁揣測,難道櫃子背後,是某個平行時空中的自己,正試圖向現在的自己傳達某種信息?
想到這裡,郁竺的背後已經布滿了冷汗。
就在這時,裡間休息室通往後院的那處門簾被撩開了。
來者,是方才給郁竺擦背的那個老婆子,她身後還跟着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婦人。
被這一打岔,郁竺倒是舒了口氣,卻聽見那老婆子說道:“銀子不多,統共不過十餘兩,隻是那大漢身形彪壯,面上更有刺字,怕是個難纏的角色。。”
另一個老婦人接話:“十數兩也不少了,你可别指望人人都似前頭那富戶一樣,腰纏萬貫的。”
先前為了聽清聲音來源,郁竺站着的地方緊貼着衣櫃,恰好形成了一個視線盲區,顯然,兩個老婦人并未發現郁竺在外間。
銀子不多?她們是在說自己嗎?
也就是說趁自己睡着的工夫,包裹已被翻過來,這澡堂難道也是黑店不成?
郁竺心裡疑惑,不過聽二人的口吻,似乎看不上自己帶的那點錢,還有些忌憚武松。
此時郁竺是進退兩難,她不想惹麻煩,卻又怕兩個婆子發現自己撞破後,一時變了主意,真起歹心,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那老婦人繼續道:“怕什麼?自有都頭庇護,那壯漢一外鄉人,豈敢輕舉妄動。”
“都頭素日吝啬,即便有所斬獲,十幾兩銀子分至我等手中,亦是寥寥無幾,無甚益處。”老婆子反對道。
“也是,唉,罷了罷了。”老婦人像是被說服,不再提此事,轉而說起其他閑話。
聽到此處,郁竺已經明白了大半,這家黑澡堂背後還有個都頭做“保護傘”呢。
隻不過“保護傘”抽成過高,導緻兩個“黑手套”起了内讧。
如此黑店,自然是惹不起。
不過萬幸的是,聽她們的争辯,應該是已經放棄劫财郁竺這個想法了。
如此,等她們走了,還是把武松叫醒,離開這是非之處,早點趕路才是。
郁竺暗舒了一口氣,背倚在衣櫃上,閉目靜待。
“咚咚咚”
噩夢般的聲音又響起,郁竺剛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
忘了櫃子裡這茬兒了!
郁竺瞬間意識到,這裡頭的“活物”并非他物,極有可能就是她們剛剛提到的那個“富戶”!
如此說來,這櫃子背後看似實牆,實則非也,一定還有暗室。
剛剛是自己鑽了牛角尖,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隻不過……郁竺看了看裡間的方向。
那兩個婆子聽了聲音自然會前來查看,若發現躲在此處的自己,不知道二人會不會改變主意,要自己的命?
郁竺的大腦飛速運轉,她回憶了剛剛進來的路線,估算了一下從此處直接沖出店外的可行性,最後還是準備讓系統掏出秘密武器。
腳步響起,由遠及近。
短短十米不到的距離顯得格外漫長,郁竺深吸一口氣,正要在心中默念使用迷魂香。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閃電般滑過她的腦間。
這裡是郓城縣,水浒中的郓城縣!
郓城縣的都頭是誰?
郁竺知道的隻有兩個——馬兵都頭朱仝、步兵都頭雷橫。
這老婆子說都頭素日吝啬,總不能是仗義疏财的朱仝吧?
可是,萬一縣裡還有其他未曾記載到的都頭呢?
不管了,賭一把!
郁竺閉眼吸氣,将心一橫。
兩個婆子走到外間時,隻見那女子單衣薄衫,頭發潦草,臉上卻挂着一幅高深莫測的笑意。
“我乃梁山頭領,奉晁天王之命,特來答謝雷都頭,不知都頭素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