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也說不清楚程嶼這個人。

他很在乎昨天她和方雪提的換座位的事情，但是她解釋之後他又沒有任何反應。

但這件事情說清楚算讓向也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她和程嶼之間的關系也有所緩和。

起碼沒之前那麼尴尬。

開學那場數學測驗的成績出來的很快。

才過兩天課代表就已經把卷子拿回來發着。

班級裡面彌漫着一種緊張的氛圍，向也也緊張，但不是因為擔心，而是害怕。

害怕沒辦法和陳萍交代。

她成績不好，這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情。

做題的時候隻能寫上幾道簡單的，能考高分才是奇怪的事情。

果不其然，卷子發下來最上邊用紅色筆圈着的四十分，讓向也忍不住咬着下唇。

見程嶼回來，她手忙腳亂地把卷子塞到書桌堂裡面。

“程嶼同學，剛好你回來，這是你的卷子。”

數學課代表是個學習很好的女生，她朝着程嶼走過來的時候滿臉盈着笑。

“謝謝。”

直到程嶼接過卷子，她還不肯走，“沒想到你成績這麼好，第一次數學測驗就拿了滿分。”

程嶼客氣道，“大概是題目簡單吧。”

“……”

向也嘴角抽動了下，胡亂地摳着交纏在一起的手指。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就連程嶼什麼時候把她卷子拿出來的都不知道。

“你這個分數……”

沒等程嶼把話說完，向也身子猛然抖了下，慌亂地搶過卷子折了又折，擋住分數所在的位置。

她動靜太大，程嶼一時愣了下。

“我這個分數怎麼了？”

向也難得反駁了一句，不過聲音還是很小。

像是有股不服被人教訓的勁兒，但是又礙于自己膽子小，不敢發洩出來。

“我說你這個分數挺好。”

狗屁。

向也皺了皺眉頭，有些生了氣，“你在笑話我嗎?”

“我沒......”

程嶼話說了一半，忽然看他小同桌的頭又往下低了低，厚重的劉海遮擋之下的眼睛似乎紅了。

他湊近去看，啪嗒一顆豆大的眼淚落下，打濕了她自己的校服褲子。

程嶼難得有些慌亂，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向也有些固執，她讨厭自己敏感的情緒，誰也不想這樣在别人面前哭得那麼沒面子。

死死咬着牙，她不想讓自己再掉第二滴眼淚下來。

怪丢人的。

而且，就算程嶼真的是那個意思，他也沒說錯什麼。

向也張了張嘴，壓抑着情緒開口的時候卻還是難掩哭腔，“我沒事。”

“你别看着我了。”

程嶼沒聽她的話，反而更湊近了點，頗有專門看笑話的模樣。

向也那麼想着，一下子沒忍住，眼淚順着臉頰流淌，怎麼擦都擦不幹淨。

程嶼這次真的慌了神，在自己書包裡面翻找了許久之後遞過來一包紙巾到向也面前。

向也不接。

程嶼又遞過去一點。

向也還是沒反應。

他無奈歎了口氣，打開紙巾袋子從裡面抽了兩張紙出來，輕輕塞到向也手裡。

“真沒笑話你。”

“我是覺得，我們能成為同桌真的是緣分。”

“我正愁數學這門科目沒什麼挑戰性呢，你這不就送上門了?”

向也吸了吸鼻子，努力不發出聲音，捏着手裡的紙巾擦了擦臉。

“什，什麼意思。”

“就是我可以教你的意思。”

“不用了，”向也想都沒想就拒絕，“太麻煩了。”

“不麻煩。”

程嶼又抽出兩張紙巾，淡淡掃了一眼向也手裡塞滿的紙團，忽然伸手給她擦了擦眼眶旁邊的眼淚。

他隻輕輕湊近了一下，又快速挪開。

向也扭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像是完全沒做過那回事一樣。

向也分不清那是現實還是虛幻。

可心髒遲鈍的跳動總騙不了人。

程嶼把剩下的半包紙都塞給向也，“同桌嘛，照顧一下也是應該。”

他笑得無奈，“别哭了，你這分數雖然差勁了點，但進步空間大啊，一下子能進步幾十分呢，别人都沒這本事。”

“……”

向也嘴角抽搐了下，忽然分不清程嶼到底是在安慰人還是在笑話人。

“我，我不喜歡在别人面前哭。”

向也咬着下唇，有點懇求的意思，“你别說出去好不好？丢人。”

程嶼眉弓揚了揚，沒說話。

向也還以為他不願意答應這件事，忽然感覺更加委屈。

眼淚控制不住的在眼眶裡面打轉，她努力克制着卻還是落下來兩滴。

真煩。

向也擡手，胳膊用力在眼睛上揉擦了下。

手臂放下的時候，面前忽然出現一隻漂亮白皙的手。

程嶼的手明晃晃伸到她的眼前，手指微微彎曲着，骨節處都能清晰看見他皮膚下面的血管。

盯着那隻手看了會兒，向也縮了縮脖子，“這，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