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卻嘟囔着霸權主義。
沈舒言沒說話,專心吃水果。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周良宴看她又打了個哈欠,出聲問:“走嗎?”
沈舒言點頭,她是有些乏了,抽出紙巾擦了擦手,起身。
李明哲也站起來,試圖挽留,“這才多久啊,不再待一會兒?”
周良宴不說話,拿起桌面上的鑰匙串,起身往門口走。
沈舒言向李明哲揮了揮手,跟着走出去。
李明哲看着兩人的背影,直搖頭,這兄妹倆真是一點沒變,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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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剛好周五,雨水漸歇。
忙碌了一周的人們開始放縱,即使是深夜,道路上依舊車來車往,路邊的夜市更是熱鬧的不像樣子。
前面的路口亮起紅燈,周良宴停下車,從後視鏡看了眼坐在副駕駛的沈舒言,她正看着窗外,臉上的氣色已經恢複,不像從家裡出來時那樣痛苦,整個人舒展開來。
他手指敲擊着方向盤,問,“媽媽逼着你跟唐阿姨的兒子見面了?”
沈舒言把視線從窗外收回,直視前方,“也沒有逼我,就是讓我領着際琛在北城逛一逛,說他剛回來不熟悉。”
周良宴揣摩了一會兒,才斟酌着問,“你和唐阿姨的兒子…………”
半天沒等到下文,沈舒言扭頭看他,“什麼?”
周良宴:“你們怎麼樣?”
沈舒言疑惑,“什麼怎麼樣?”
“我換一種問法,”周良宴沉下氣,盡量平靜的開口,“你覺得他怎麼樣?”
面前的紅燈亮的刺眼,仿佛末日裡鮮紅刺眼的警告,紅色的數字緩緩跳動,他沉默的等待着屬于自己的審判。
沈舒言臉上沒什麼表情,很平靜,“不怎麼樣,就那樣吧。”
綠燈亮起。
周良宴呼出一口氣,緊握着方向盤的手松開。
車停到公寓樓下,沈舒言開門下車,周良宴拉開後車側門将她的手提包拿在手上。
沈舒言跟在他身後,看着周良宴背影,好像又回到從前。
被周家接回去适應一段時間後,嚴謹華怕她功課跟不上,專門給請了家教。
她腦子聰明學習不費力,唯獨缺點就是不愛說話。
後來為了能讓她多見見人,活潑起來。
嚴瑾華和周明竹便商量着将她送進周良宴就讀的一所國際學校。
這樣一來,她在學校也有個照應。
周家是學校股東,一切進展的很順利。
沈舒言跟着他們踏進校園。
進入新環境,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她已經很久沒有和這麼多同齡人待在一起,有些不适應。
她又縮回自己的殼裡,變得木讷,語言匮乏,班級裡同齡的小孩子都鬧騰,一下課整間教室裡像同時飛進幾十隻小鳥,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沒有人理會自我介紹隻有三個字,啞巴一樣的新同學,他們都叫她小公主,因為她漂亮,像櫥窗裡不會說話的芭比娃娃。
下課時,沒人和她玩,她就那樣默默看着,目不轉睛的觀察周圍人的笑臉。
忽然感覺身後有人輕輕碰她的肩膀,後面的小男孩腼腆的笑:“我叫際琛。”
人一旦接收到善意的訊号,情緒和身體就會放松下來。
沈舒言嘴角微微上揚,輕聲回應。
上完最後一節課,同學們魚貫而出,剩小部分在慢悠悠的往書包裡塞課本。
際琛眼神時不時朝前瞥,看到沈舒言手上最後一本書放進書包拉上拉鍊後,他才将書包挎在肩膀上。
他猶豫幾秒,叫住沈舒言,臉頰爬上绯紅,别扭得将她的書包提在自己手上。
沈舒言正疑惑着,跨出教室門就一眼看見站在走廊的周良宴,她停下腳步叫了聲哥,正準備過去,周良宴已經走到她眼前,面無表情的對着她旁邊的際琛伸出手,“給我。”
周良宴大沈舒言六歲,穿着初中部的校服,背着黑色的雙肩包。
十四五的少年,身高已經竄到快一米八的樣子,雖面上還帶着少年氣,但五官足夠精緻亮眼,他那時還沒開始戴眼鏡,漂亮的眉骨下,那雙琥珀色的瞳孔閃着微光,本應溢彩的眼睛,卻總帶着疏離,仿佛對任何事物都沒有丁點的企圖心。
沒走的同學假裝等人,狀似無意的看向這邊。
際琛被這氣勢吓住,怯怯伸手将書包遞過去。
沈舒言跟際琛揮手告别後,便乖巧的跟在周良宴身後,往學校門口走。
提示音響起,思緒回籠,電梯已到15樓。
沈舒言走出電梯,打開房門。
周良宴沒進去,他伸手把包遞給她,看着她關上門後,才重新走進電梯。
下樓後走到車子旁邊,沒立即上車。
他就這樣站在車邊,仰頭往15樓那層窗戶看去。
窗戶亮着燈,螢螢淡白的燈光,在還帶着冷意的夜裡,顯得格外溫暖,又異常遙遠。
周良宴坐進車裡,小區内很安靜,所有的聲音仿佛消失殆盡,隻留車廂内淺淺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一聲震動。
他垂眸點開屏幕,在看到信息内容的那一刻迅速打開車門,沖向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