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照常演講完自己的英語稿子後,并沒有離開廣播室。
确認門已經反鎖,開始對着話筒繼續說:“老師,同學們好,我是三班的沈舒言,今天有一件事情想要澄清,是最近在學校裡流傳的有關于我的流言。”
國旗下的同學們開始騷動,老師也都皺着眉往樓上趕,可少女的聲音還在繼續,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九班的李同學毫無邊界的跟蹤以及教室門口蹲守讓我覺得很冒犯,再我向他嚴肅的說明這件事情後,他卻開始惱羞成怒,在學校裡散播一些關于我的不實言論,我想他需要跟我道歉。”
話音落,耳邊就傳來老師的喊聲,門被拍的震天響,門把手被瘋狂的扭動,沈舒言依舊不急不緩。
“為了證明我這些話的真實性,在這裡我請大家先聽一段錄音。”
說完便拿出自己在網上買到的錄音筆對準話筒,裡面的聲音傳向學校的每個角落。
幾分鐘後門被狠狠推開,沈舒言收好錄音筆跟着老師來到教導處。
父母的電話打不通,她鬼使神差的報出了周良宴的電話。
周良宴到學校是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沈舒言垂着腦袋站在一邊,旁邊的男生和家長怒目圓睜的盯着她。
大概是聽了自己兒子的瞎話,他高聲喊,“你這個有媽生沒媽養的,你什麼意思?我兒子怎麼你了?”
周良宴大步走過去,将男生的父親用力甩到一旁,冷眼看着他。
他沒跟那些人說話,伸手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後,用眼神示意她沒事。
而後拿出電話撥打110,任由老師怎麼調解都沒有用。
這件事鬧得極大,最後還是校長出面,承認學校在管理上面的漏洞,沒有及時發現學生的問題任其發展。
聽着都是一些老掉牙的官方話,好在最終也給予那幾名一起傳播謠言的同學處分,讓他們在全校師生面前道歉,領頭那名男生也被開除了學籍。
他們相處的時間太久了,哪怕是一個表情,周良宴都能察覺到不對勁。
所以他大概看出來在工作室這件事上自己不願意讓他幫忙,所以将此事拜托給李明哲。
和趙岚娜的飯局結束,已經晚上快十點。
沈舒言回家洗了個熱水澡,拿出手機給周良宴打電話。
很快接通,沈舒言輕聲叫了聲哥。
那邊的周良宴應了句,等待她的下文。
“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沈舒言開門見山:“工作室的租金,是不是你幫我墊付了一部分。”
電話那頭一頓,半晌才傳過來一句:“沒有。”
知道是假話,沈舒言沒有着急反駁,她聲音很輕,“哥,不要撒謊。”
過了好幾分鐘,周良言不再否認,問:“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
“好,那這個房子你滿意嗎?”
根本不用問,周良宴給沈舒言的永遠都會是滿分答卷。
她嗯了聲,不管是地理位置,采光還是裝修風格,她都很滿意。
周良言語氣很平靜,沒有半點被抓包的無措,坦然道:“滿意就好,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我隻是幫朋友,不是租給你也會租給别人,湊巧而已。”
話裡沒有破綻,竟讓沈舒言沒辦法接下去。
而後兩人又随便說了幾句,電話挂斷。
沈舒言将手機熄屏扔到桌面,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天花闆,她總覺得怪怪的,但一時也想不清楚怪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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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還躲在烏雲身側,整個夜空都是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北城最中心最繁華的地界。
萬華壹号院頂層此時依舊燈火通明,周良宴自畢業自己創立公司後,便搬出來獨住,隻會偶爾回周家老宅。
屋内整體裝修都是當下正流行的意式輕奢風,以黑、灰色為主色調,穩重大氣。
站在客廳的巨大落地窗前,大半個北城映入眼簾,所見之處的大街小巷都化身成一片繁華美景。
單向玻璃此刻倒映出一個寬厚的身影。
男人穿着深藍色家居服站在窗前,應該是剛沐浴結束,頭發還沒有吹幹。
潦草擦過的頭發濕漉漉地貼着額鬓,發梢上的殘留的水珠順着修長的脖頸緩緩滑下,沒入衣領濡濕一小片區域的布料。
挂斷電話後,随意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輕輕滑動屏幕。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齊,手指骨節分明,指蓋上的小月牙都呈現出健康的形态,泛着玉石般淡淡的光華。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母親的聊天框,有幾條語音,語音條最右邊角綴着顯眼的紅色未讀紅點。
他點開,傳出來的聲音瞬間充斥着整個空蕩的房間:“良宴,言言和際琛的事情你看着多注意點兒,際琛這孩子挺不錯的,我跟你爸都很滿意。”
早上這條語音發完後,中午又連着發了幾條。
無非還是那幾句話,多操心自己妹妹談戀愛結婚的事。
接下來的幾條按着順序開始播放,“良宴,集團現在已經轉型的差不多了,你以後對總部多加上心早點接手,這樣我和你爸爸也能安心退休。”
“記得跟言言提個醒,跟人家約好的時間,别鬧脾氣不聽話。”
最後一條語音播放完畢,空曠的客廳又陷入沉寂,付瑾華川流般的聲音仿佛還盤旋在客廳上空。
周良宴落坐在臨窗的真皮沙發上望着窗外。
最終他唇瓣微啟,還是是一如既往的毫無波動,像空寂的山谷沒有一隻鳥類的鳴叫,唯剩孤獨寂寥。
“媽,你不要再逼言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