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洛斯的睫毛動了動,他擡起眼簾,似乎不太理解白卻的問話。
白卻對上他一片默然的紅眸,以為他還在害羞,“你做好準備,要相信我了嗎?”
“……”
休洛斯垂下眼簾,沉默了一會兒,又勾了勾嘴角,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上頭一次露出符合他目前年齡的俊氣來。
“為什麼不試試呢?”
反正雄蟲都是那樣的生物。抛棄雌蟲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丢棄一樣不再喜愛的舊物。
在身體恢複之前,休洛斯不介意玩一玩這種小蟲崽會沉迷的遊戲。
*
“……”
“事情就是這樣……”琥珀不停轉着食指上的戒指,低頭道,“我派蟲去的時候,他們說十七号已經被一隻雄蟲用最高規格保釋走了。雄蟲保護協會親手介入其中。”
沉默蔓延。
“你的意思是,”托盤上的瓷杯被輕輕拿起,發出碰撞輕響,“一隻柔弱的雄蟲,避開了監控和安保,‘不小心’進入了内部監牢,剛好和因精神力混亂而發情的十七号發生了關系,并且愛上了這隻受傷的、還有暴力史的粗魯雌蟲,要把他帶走當雌侍?”
琥珀猛然擡起頭,“我絕不敢欺騙你,加西亞。事情就是這樣,我們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說不定是他和别蟲裡應外合……對了,這隻蟲你認識。我覺得是那隻怪蟲的話,能做出這樣的事,完全不奇怪。”
說到怪蟲,加西亞腦海裡蹦出一個明确的形象,銀白色長發,身材在雄蟲裡顯得非常高挑,長着酷似小煙熏的黑眼圈,總是半死不活地靠在牆邊,随地大小睡的那家夥——
“白卻,是他吧。”加西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手裡咖啡微微晃蕩。
“對。”一說到這隻雄蟲,琥珀就有點咬牙切齒,一拳砸在白木桌面上,“就是這隻整天傳播你陽痿謠言、還說你是口紅的卑鄙雄蟲!他一定是一直嫉恨着你,所以這次才想着把别蟲送你的禮物給搶走!”
加西亞:“……琥珀,你可以不用罵那麼具體。”
琥珀:“我早就看不慣他了!明明是一隻雄蟲,長着一張那樣的臉,卻足足有一米八.九!我的天哪,這和那些雌蟲有什麼兩樣!我們站在他身邊簡直就是小矮蟲!”
加西亞:“……這個時候不要提到我好嗎。我明明有一米八。”
琥珀氣上心頭,沒注意到加西亞的語氣:“你不是一米七九點五嗎。而且你站在他身邊的時候也……”
加西亞放下咖啡杯,咖啡濺了一點出來,“你閉嘴。”
琥珀心中咯噔一下,“我不是故意要貶低你的加西亞……”
“不管你的本意是什麼。”加西亞冷笑起來,“你讓我很不高興,琥珀。你既然認為白卻那樣優秀,為什麼不去找他呢?反而在我這裡尋找存在感?”
“我沒有……對不起……”
“我不要聽這些。”加西亞說,“過不久是我的選侍宴,他既然已經準備成婚了,那就證明有來的資格,你們也不必再限制他的出入。我倒是想看看,他費盡心思要和我搶的雌蟲,是和那些廢物有多不一樣。”
“……那雄保會那邊……”
像是想到什麼,加西亞後仰陷入絲絨靠背中,笑道,“最近雄保會不是來了個刺頭嗎?我看他去負責這個事很适合。”
“我明白了。”
*
也不知道尼古拉斯哪兒來的權限,總之當白卻昏昏欲睡地抵達自己家中,事情基本已經辦成。
“雄保會明天會派蟲過來進行一個婚姻問卷簡答。”尼古拉斯提醒,“大多數考題都能在星網上搜索到,你記得和你那隻雌蟲串好供詞,不要說什麼一見鐘情,别蟲不會理解你的獨特xp,隻會覺得你被脅迫了,你懂嗎?”
“我知道,我知道。”白卻揉着眼皮,眼尾揉紅一片,“做攻略,做攻略。我能先去睡覺嗎?好困啊。”
尼古拉斯還想說些什麼,看他這副模樣,連襯衫都沒扣好,白皙皮膚上的紅痕和吻痕隐隐約約從領子透出來,很是暧昧。而雄子閣下本蟲并不在意,他的準雌侍也是一句話都沒有,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雄主被别的雌蟲看了身體。
“你不幫你的雄主穿好衣服嗎?”尼古拉斯看了一眼休洛斯。
休洛斯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在尼古拉斯以為他會冷冷說一句“關我什麼事”時,他一瘸一拐走了上來,幫白卻把錯位的襯衫紐扣系好,語氣輕柔溫和。
“雄子,在外面要多加注意。”
“好的,我知道了。”白卻迷迷糊糊間隻覺得好聞的氣味靠近,他順其自然地靠在了休洛斯身上,“休洛斯,你身上好暖和。”
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體重,以至于壓上去的時候,休洛斯骨折的那條腿明顯地彎折了一瞬,發出“咯吱”骨頭錯位的聲音。
這聲音讓白卻清醒了。
尼古拉斯皺着眉,看休洛斯被白卻拉着進了屋子,腦海中卻是他剛剛面色不變站在原地的模樣。
……對自己的傷勢還如此冷靜、倒不如說是冷漠的一隻雌蟲……
真的能把白卻交給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