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燭感覺自己不對勁,她懷疑自己被這個狡詐的嬴蕪荼下迷魂藥了,她叫來軍醫給自己看病。
她沒中毒也沒病。
第三次交手,便是今日淩晨。
姜守燭從山水地形終于分析出了嬴蕪荼及其殘兵的藏身之處。
嬴蕪荼敗局已定,姜守燭隻需守株待兔。
當嬴蕪荼所有退路都被封死,他隻能繳械投降。
投降時,嬴蕪荼卸下盔甲,披頭散發,雙手将自己的佩劍捧到頭頂,赤腳踩在雪地裡,隻穿着單薄裡衣,一步步向着姜守燭走去。
姜守燭就這樣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看着這隻狡猾的小兔子向她走來。
嬴蕪荼低着頭,他的視線裡白茫茫一片,不争氣的淚水順着臉頰滴落在雪地裡,留下一個一個小坑。
終究還是敗了,終究還是打不過她。
嬴蕪荼即使跪在她的面前,也還是挺直脊背,他的聲音雖然顫抖,但仍舊努力高喊:“我已投降,求姜将軍留我的士兵們一命。”
語畢,不等姜守燭回應,他突然仰起頭,手中短劍出鞘。
劍刃鋒芒閃過時,騎在馬上的姜守燭已經拉滿了弓,箭上寒星正對準嬴蕪荼的眉心。
她就知道狡詐的嬴蕪荼不會這麼輕易投降。
她不想就這麼射殺嬴蕪荼,她想活捉。
但下一刻,嬴蕪荼并未如她所料那般上前刺殺,而是選擇用劍刃對準他自己的脖頸。
他準備自殺!
“嗖”的一聲,箭離弦而出,隻是偏了一分。
沒奔着他的眉心,而是掌心。
這一箭射穿了嬴蕪荼的右手手掌,他手中短劍飛入積雪,消失不見。
姜守燭放下弓,她耳邊還回蕩着弓弦餘音,她從馬上一躍而下,朝着嬴蕪荼步步走近。
“你是我的戰俘,你沒有我的允許,還不許死。”
此時,突然天降大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席卷天地。
雪花落入火把,眨眼間消失不見。
嬴蕪荼眼看着和他苦戰半年的宿敵要走到他的面前,他低下頭,看着被箭刺穿的掌心,掌心處還在流血,滴滴鮮血落在雪地上,像是朵朵綻放的紅梅。
嬴蕪荼搖頭,他冷笑一聲,突然用手上這支箭狠狠刺入自己胸膛。
姜守燭鷹眼如炬,她當然看到嬴蕪荼的動作了,她本以為嬴蕪荼想殊死一搏,她都做好将人一腳踹飛的準備了,但是卻沒想到,嬴蕪荼是鐵了心要死!
嬴蕪荼嗆出一大口血,他含糊着聲音,隻念了三個字:“姜……守……燭……”
咬牙切齒。
是貨真價實的字字泣血。
他臨死也要記住這個打敗他的女人的名字。
姜守燭很少喜形于色,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叫軍醫立刻為嬴蕪荼止血治傷。
她知道嬴蕪荼死不了,那支箭刺穿了嬴蕪荼的右手,他的手已無多少力氣,這傷也不算重……吧?
眼下已是後半夜,姜家軍的慶功宴從下午一直擺到現在。
剛才姜守燭派人去問,軍醫答複嬴蕪荼還沒醒過來。
總不會真的死吧?
姜守燭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這柄短劍。
這是嬴蕪荼的佩劍,通身玄鐵打造,吹毛斷發,是她差人從雪地裡找回來了。
此時又有士兵前來敬酒,姜守燭放下短劍,舉杯飲盡。
空杯重新被斟滿酒,軍醫此時從大帳門口跑進來,俯身在姜守燭耳邊低聲說:“将軍,那人醒了,但是……”
軍醫支支吾吾,面露難色。
姜守燭追問:“但是什麼?”
總不會又尋死吧?還是逃跑了?
不是已經命人将嬴蕪荼用鎖鍊铐起來了嗎?都傷成那樣了,他還能如何?
軍醫一咬牙,将聲音壓得更低,隻有她們兩個能聽見。
“他……他是個男人!”
桌案上的酒杯翻倒。
姜守燭突然站起。
營帳内衆人頓時停下推杯交盞,皆是看向她。
姜守燭順手将那柄短劍插入腰間,神色如常地說:“你們繼續吃喝,我出去醒醒酒。”
姜守燭走出大帳時,發現風雪比來時更大了,她迎着風雪走向安置嬴蕪荼的營帳。
什麼風雪都攔不住她。
營帳的簾子掀開,風雪先姜守燭一步呼呼灌入,吹得帳内的炭火幾乎熄滅。
姜守燭揮手,示意看守的士兵先出去。
她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臉上,此刻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有三分震驚,三分敵視,三分喜悅,還有一分……欣賞。
她一手把玩着那柄短劍,一邊步步朝着軟塌走去。
嬴蕪荼的手腕腳腕被四條鐵鍊分别鎖在床頭的柱子上,下半身穿着亵褲,上半身不着寸縷,也是着的,半邊胸膛被紗布層層包紮起來了,其餘皆是裸|露在外,尤其脖頸上凸起的喉結,更随着身體主人的緊張吞|咽而上下移動。
姜守燭已經走到軟塌前了,她帶有侵略性的目光赤|裸裸地将嬴蕪荼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全部看了個遍。
嬴蕪荼想要躲開這目光,他想要蜷縮起來,但他的掙紮,除了讓鐵鍊嘩啦作響之外,别無他用。
他絕望地閉上眼,低頭縮肩,想要讓身上裸|露的部分少些再少些。
下一刻,姜守燭伸手捏住嬴蕪荼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當她的指|尖輕輕抵在嬴蕪荼的喉結上時,她感受到手中的人在顫|抖。
“你在怕啊?聽說你是男人?讓我驗驗身……”
姜守燭的話音未落,指|尖順着喉結還沒摸到胸膛,她突然悶哼一聲。
因為她的手被咬住了。
被嬴蕪荼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