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晃着。
晃得桌上茶碗裡的茶水來回晃悠,晃得姜守燭手裡的書也看不進去。
看不進去書不怪馬車搖晃。
是因為姜守燭拿着書隻是為了裝模作樣,她在看馬車裡的另一個人。
嬴蕪荼躺在馬車裡,他的身上還蓋着一條被子,雙眼緊閉,但身子還在微微發抖。
剛才姜守燭叫軍醫上來看了一次,說他發抖是因為身上的傷,加之高熱還沒退下,還有就是驚吓。
馬車行進到下午,風雪漸漸小了些。
嬴蕪荼慢慢睜開眼睛,他看到馬車的棚頂,看到華貴的内飾,再下移視線,看到馬車的窗棂,再看到窗棂旁簾子流蘇一晃一晃,他再将視線下移,看到自己身上蓋着厚實的錦被……
這是那個壞女人的被子!
他認識!
“醒了?”姜守燭終于放下這本一頁沒翻過的書,喝了口茶,将清香的茶水在舌尖滾了個遍,這才咽下。
嬴蕪荼驟然想起什麼,他咳嗽一聲,喘息着問:“這是去哪……她們……你真的……”
“别亂動。”姜守燭見他還掙紮着要爬起來,這小兔子還真是堅強得很,都病成這樣了還能動,這次他能撿回一條命都算命大,她都決心以後不能再那麼欺負他了,再玩過火真的就玩死了。
“求求你放過她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沒想反抗你的,是發生得太突然了,現在就可以,我保證再也不敢咬人了,求你……”
嬴蕪荼一個骨碌,從榻上掉下來,整個人摔在馬車地闆上,可他的上半身還是沒穿衣服,驟然離開被子的溫暖,凍得他打了一個哆嗦,他毫不在意,費力地直起腰,膝行兩步來到她的面前,用帶着淤青的手臂抱住她的大腿,他還想繼續哀求,但話還沒繼續說,就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他咳得驚天動地,怕是要将馬車咳散架了。
不過姜守燭的馬車是特制的,用投石車都砸不爛。
“這麼乖呀?”姜守燭低頭看着跪在地上,還抱着自己的大腿的人,她的腿還能感受到柔軟,因為小兔子在用上半身蹭她,她笑着警告道:“要是把你的傷口蹭開,再把血蹭到我身上,你說會發生什麼?”
“不……不蹭了……求你……放過她們……”
現在外面天色還沒黑,嬴蕪荼昏迷到現在,都不知道現在已經是下午,馬車已經走出很遠了。
“放過?可是她們已經被活埋了,怎麼?你想下去挖人嗎?”
嬴蕪荼一聽,驟然松開抱住她大腿的手,作勢就要跳馬車,真的下去挖人。
可是他剛打開馬車的門,還不等跳下去,他的腳腕就被攥住了。
他呼痛了一聲,因為他的腳腕也有傷,是被鐵鍊子磨破的。
“找死!你還真敢跳馬車?馬車已經走出五十裡路,就憑你這雙腿走回去挖人,人也早就死了,嬴蕪荼,這是你不聽話的代價,她們都是因為你而死的,若是你肯乖乖聽話,她們就不會死,所以這一切全都怪你,記住了嗎?”